「這畫畫得真不錯。」事前,林鱗遊說。
「這畫,也就一般吧!看多了,索然無味。」事後,林鱗游頹然丟下手中的畫冊。
「這些畫,均出自一人之手。」董儷心滿意足地說。
「誰呢?」林鱗游只是本能地回應一句,他本來並沒興趣知道是誰畫的這些畫。
「就是被官人你廢了一條腿的那人。」董儷道。
「蔣畫?」
「大官人當初就應該砍了他的手的。」
聽到蔣畫這個名字,林鱗游倒也來了些許興致,「想不到這貨不但輕功了得,畫畫還有一手。」
「蔣畫蔣畫,這個名字也不是白叫的。」董儷道,「不過畫畫哪有盜竊來錢快呢?」
「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我知道的,還遠不止這些。」董儷笑笑,「大官人留下我,不就是因為我知道的多嗎?」
「漢王要殺你,也是因為你知道的太多。」
「所以,我想保全我的命,就不能自己一個人留着這些秘密。」董儷道,「今晚,不如我先將漢王的畫冊交給大官人你?」
「不着急。」林鱗游已經在穿衣服了,他沖董儷笑笑,「你放心,往後我會每日派一名錦衣衛,來保護你。」
董儷:「」
你這哪是保護我?每日一名錦衣衛,你這分明是要老娘的命啊!
林鱗游終於回來了,張賁楊放二人已等得昏昏欲睡正準備各自回房幽會周公。
但是林鱗游一開口,就讓楊放頓覺不妙喪失了主動權,早已準備好對林鱗游一頓輸出的詞一下子忘了個乾淨。
「你能做這天策衛指揮僉事,犧牲不少吧?」
「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楊放有些緊張,「海上三年,我犧牲的難道還不夠多嗎?」
「漢王是不是讓你來殺我?」林鱗游也不拐彎抹角了,他向來喜歡直來直去。
這話一出口,楊放反倒鬆了一口氣:「董儷都跟你說了?」
林鱗游默認。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想讓漢王殺你的人,正是董儷她自己?」
這一點,林鱗游還真不知道,雖然他如今也算萬花叢中過,但一個女人的恨意能有這麼重,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過,她也沒說殺你,只是,要挖掉你的眼睛。」楊放對林鱗遊說。
林鱗游有些不寒而慄,就因為,自己看過了她的身體,確切地說,是看了她的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應,這似乎,是男人對一個女人最大的侮辱。
不過,最終他還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現在想想,忽然有點反胃噁心。
「二哥,你了解我的,我不可能對你下手,也下不了手。」楊放說。
楊放下不了手——如果真的是挖掉林鱗游的雙眼的話,那樣,他就再也看不了美女了,二哥最喜歡看美女,挖了他的雙眼,跟要了他的命沒有區別,即使二哥就算能練成天下第一盲劍客,看不了美女,那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所以,他向漢王求了情。
漢王同意了,他不是傻子,再怎麼說,檢校也是自家的狗,錦衣衛也是自家的狼,因為一個女人的一點醋意就殺掉錦衣衛,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不過,柯昂這個錦衣衛不一樣,他睡了董儷。
漢王覺得林鱗游這個錦衣衛還是有點意思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赤白白地站在他面前,他居然能不為所動?他不為所動,是不是因為本王的身份?
睡本王的女人,那跟本王用同一個金夜壺有何區別?小小錦衣官,敢用本王用過的東西,乃是大大的僭越不敬!
所以,他讓楊放殺了柯昂,還有董儷。
張賁聽罷,道:「這事兒,你們就別管了,趕明兒,我讓人,把那女的,送回漢王府上。」
林鱗游心想:遲了,我睡了她,我跟柯昂一樣了,就算送回去,朱高煦一樣會找我算賬的吧
不過他沒有說,他不好意思說,沒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是二弟我的二弟不爭氣,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丟臉,大哥三弟也會看不起自己的吧?
「二哥,你把她送到教坊司,你沒有」沒想到楊放倒問了起來。
「有。」林鱗游默默說。
「」張賁嘆了口氣,「讓我怎麼說你好」他抓起刀,往外走去。
「大哥,你幹啥去?」林鱗游楊放異口同聲。
張賁回頭,良久,才說道:「去給她暖被窩。」
他目光堅定,仿佛易水臨別的荊軻。
直到張賁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了許久,楊放卻似乎還未回過神來,他很想揮袖將桌上的酒菜掃落在地,可是他不敢,尤其是看到林鱗游還在若無其事地大快朵頤,他更不敢,卻也更憤怒了
「兄弟?兄弟又算什麼呢?」
楊放在天策衛初來乍到,本就沒有朋友,他自己心裏也清楚,不可能跟他們成為朋友,用林鱗游他們那個時代的話來說,那就是,同事永遠只能是同事,不可能成為朋友。楊放雖然不知道這句話,卻懂得這個道理。尤其是在這權利交錯陰謀縱橫的官場侯門。
但是,在自己最孤獨情緒無法宣洩的時候,他依然選擇了來找漢王府上的一位謀士邢津喝酒,吐露心聲,心聲不吐,憋着實在不快。
「何況,你們還只是結義兄弟。」謀士邢津接着說,「結義兄弟,那就不是兄弟。兄弟情分本也不算什麼,自古以來,父子兄弟相殘都是家常便飯。」
「邢兄有何良策救我於兩難之中?」楊放喝了一口悶酒。
「何難之有?」邢津道,「我只需幾句話,殿下便不會過問你那兩位兄弟的事。」
「那女人?」
「那女人,你也不必管了。」
「如此多謝邢兄了!」楊放舉杯,客套道,「他日有用得着楊某處,儘管開口,粉身相報。」
「相報我做什麼?」邢津笑笑,舉杯輕碰,「大家都是為殿下效力的,只要楊兄你莫忘了殿下的恩情就是。」
「楊兄你啊!就是太重情重義了,」邢津繼續道,「你那兩結義兄弟既不顧及你的感受,考慮你的處境,他們先不仁,關鍵時刻,你又有兄弟情分好講呢?大是大非,你得分清楚。」
楊放聽了,沒有說話,手中的酒杯被捏得咯咯作響
他感覺,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已經出現了裂隙,就因為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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