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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只有江含煜會這樣叫他。

    簡若沉打量來人。

    江含煜耳朵上戴着一對碎鑽耳釘,手腕上繫着一條銀鏈,銀鏈的正中央兜着一顆藍紫色的巴洛克珍珠。身着一件長款羽絨風衣,領口大敞着,露出裏面的紐扣式羊絨馬甲和白色襯衫里襯。

    羊絨馬甲的扣子扣錯開了一個,襯衫紐扣也沒扣好,陽光照射在那截纖弱的脖頸上,顯得上面那條藍寶石鎖骨鏈熠熠生輝。

    乍一看,像匆忙跑出來的一樣。

    可匆忙跑出來的人不可能帶着如此齊全的配飾,耳釘還能帶着睡覺,可誰睡覺帶成套的藍寶石項鍊和珍珠手鍊啊?

    多硌?

    初冬的寒風吹過。

    簡若沉立刻把小半張臉埋進嫩黃的羊絨圍巾,呼着氣避過這陣料峭的風。

    再抬眼時,看見江含煜被吹得臉蛋煞白,整個人都在顫。

    江含煜抬手,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兩下,可憐巴巴地抬眼:「哥哥,好冷。」

    他每個動作都精心設計過。

    可惜了。

    在他面前的一個是微表情專家,前fbi犯罪行為分析組的王牌。一個是重案組組長,前cib刑事情報科軍情人才。還有一個是警校微表情心理類別的年級第一。

    這一串絲滑小連招屬實用錯了地方。

    江含煜的視線瞥向那條鵝黃色圍巾,急促地又喊了一聲,「哥哥。」

    以前的簡若沉會在他冷的時候把自己的手套和圍巾摘下來給他,廉價粗糙的地攤貨帶着乾淨的肥皂粉味,帶着既不舒服也不暖和。

    他就喜歡看簡若沉寧願自己挨凍也要照顧他的樣子。

    現在是怎麼回事?

    簡若沉順着他的視線摸了一下羊絨圍巾。

    手才碰到,耳邊就響起了關應鈞平鋪直敘的聲音:「冷就把衣服扣好,下次不要故意解開。」

    無情無欲,不解風情。

    李長玉在邊上憋笑。

    他受過專業訓練,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

    李長玉艱難地輕咳一聲,面容慈愛,把關應鈞踩得稀碎的台階往上堆了堆,「年輕人不能要風度不要溫度,你看你哥,穿得多厚。」

    簡若沉頂着江含煜的目光,鼻子裏發出一聲,「嗯。」

    江含煜又煩又羞。

    低頭捉住衣服下擺上的拉鏈扣子,鎖扣懟了幾次都沒懟進去,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為什麼啊

    他哪裏露餡了呢?

    那個天真又愚蠢的哥哥,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聰明的人?

    ·

    簡若沉見他扣不上扣子,想了想,還是蹲下身從江含煜手中接過衣擺,利落地將拉鏈頭懟進拉鏈扣里,往上一提。

    關應鈞還在懷疑他,老師也在旁邊,他不能在這時候太不近人情。

    再說

    人不能用沒有發生的過錯審判別人。

    江含煜總不至於是個天生壞種。

    簡若沉替他提了提衣領,用一種熟稔而溫柔的語氣問:「怎麼在校門口等我?」

    兩人的距離極近,江含煜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他呆呆看着簡若沉的臉,感受到了微妙的變化。

    真的不一樣了,難道是因為繼承了巨額遺產?


    江含煜心臟跳得飛快,尷尬和不自在一股腦湧上來。

    他緊緊抓着垂落在腕骨上的珍珠喃喃,「我我來叫你回家。」

    「江亭公館不是我家。」

    簡若沉平靜道:「那裏沒有我的位置。」

    江含煜急了,他一把抓住簡若沉的手,揚聲道:「有你的位置!等江永言一回來,我就讓他收拾你的房間!」

    簡若沉垂眸,俯視着面前的人。

    等江永言回來?

    江含煜不知道江永言做了什麼?

    教唆犯中,買·凶·殺·人者將按照故意殺人罪與實施犯罪者共同處罰。

    江永言不是死|刑也會是終生監|禁,他根本回不去。

    江含煜一愣,訥訥放開手。

    那眼神實在是太冷了,讓人不敢直視。

    簡若沉道:「江含煜,今天之前,你有三年時間說出這句話。」

    關應鈞眉梢微微一動,半眯起眼。

    李長玉也若有所思。

    簡若沉上前一步,「你雖然不是江鳴山的親兒子,但江鳴山寵愛你,這三年,你有無數機會說服江鳴山鬆口。」

    江含煜視線飄忽。

    臨近十點,香江大學的校門口聚集了一些趕來上課的學生。

    人群往來走動,抱着書本的同學們有說有笑。

    可江含煜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

    所有人都聽到了簡若沉說的話。

    他們會不會覺得他自私?如果這些話傳到學校,讓周圍的人知道

    江含煜暗自握緊拳。

    簡若沉意有所指,「我聽人說,你確診了骨髓纖維化,需要輸血,而我們的血型剛好一樣,是不是真的?」

    李長玉的表情瞬間變了,視線針|刺一般扎向江含煜。

    「不是。」江含煜臉都白了,下意識反駁,「不是」

    他怎麼能承認?

    這時候承認自己生病,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讓簡若沉回家是因為他別有所圖?

    江含煜杏眸圓瞪,企圖在簡若沉身上找出原先那個懦弱、卑微、討好、小心翼翼的影子。

    可是一點也沒有。

    現在簡若沉鋒芒畢露,一雙上挑的狐狸眼此刻斂去了所有溫和,咄咄逼人。

    江含煜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垂下眸子,視線忽然一頓,怔怔道:「你剪指甲了?」

    關應鈞已經抽完了煙,此時又點了第二根,聞言看向簡若沉的手指。

    指甲乾乾淨淨,纖長白皙,細瘦修長,出來時可能忘了塗護手霜,側面有點起皮。

    簡若沉道:「長指甲不方便。」

    風向變了變,關應鈞換了個位置,立在下風口,沒讓煙味熏到人。

    他問:「那以前怎麼沒覺得不方便?」

    簡若沉遊刃有餘,「那就要問江含煜了。」

    江含煜心裏升起一股事情徹底脫離掌控的恐慌。

    以前不剪,是因為陸塹喜歡。

    而陸塹的喜好是他告訴簡若沉的。

    那時候簡若沉會買便宜而齊全的工具,小心翼翼將手指修得乾淨漂亮,護甲油買的是一塊錢的地攤貨,聞起來有一股難聞的油漆味。

    可是現在,簡若沉竟然將特意為陸塹留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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