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仰和乙酉下了車,村長和媳婦兒在門口站着接他們。
「叔,添麻煩了!」任仰開始進行人情世故了,乙酉則在一旁微微點頭。
「沒事,你看你還這麼客氣!這麼晚了在外面住哪行啊,我看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任仰一邊跟着村長往屋裏走一邊說道:「是,我們是來旅遊的,想着來看看兵馬俑什麼的,結果沒想到連個賓館都訂不到。」
「是,那地底下的東西大家都想看看。這不,老外也好奇地很!」
「哎,叔,您貴姓啊?」
「哦,我姓劉,是這裏的村長。」劉也平略有些自豪地笑着說,「村長」的名號是他每次自我介紹的時候必帶的。
「呀,劉村長!那這位是」
村長媳婦兒從屋裏走出來了,任仰猜到了她的身份但也不好貿然叫人。
「哦,我媳婦兒,你叫嬸兒就行。」
「這就是那兩位後生?來,我剛做好飯,先吃點吧!」女人爽朗地笑着說道。
任仰確實有點餓了,看了乙酉一眼。乙酉點了點頭,任仰才笑着說:「那就不客氣了!」
桌上擺的都是家常菜,有蒸的饃、豆角燒茄子,還有一道陝西特色大燴菜,就是各種菜放在一起燉。村長家吃辣比較厲害,幾乎每道菜都放了不少辣椒。任仰倒是不介意,他正好也是偏重口的。但是乙酉不喜歡,他就喜歡吃些偏甜的、清淡一點的。
「這個後生吃不慣嗎?」村長媳婦兒看乙酉沒動幾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呃不是,我中午吃多了,現在不怎麼餓。」
任仰知道他就是吃不慣,拿出了中午裝在兜里的那杯八寶粥,看着一旁的女人問道:「嬸兒,能給熱熱嗎?」
女人接過了八寶粥大方地點頭說道:「能!這有什麼不能的,你們等一會兒啊!」
村長剛剛給兩個人收拾完床鋪,現在正從樓上下來。他家是村里為數不多的有個小二層的一戶,樓上去年剛裝修好,準備給兒子娶媳婦兒用的。
「叔!你也趕緊來吃吧!」任仰很會來事,趕緊招呼村長一起來吃飯。
村長起初真的只是想掙點錢,但是和任仰聊了兩句和找到了知己一樣。劉也平說什麼任仰都附和說對,關鍵還不是那種很假的恭維,他還能冠冕堂皇地把事情亂分析一通,最後得出劉也平說得對
劉也平聊痛快了,連自己平時捨不得喝的酒都拿出來了,拉着任仰就開始喝。
「後生你真懂叔!我干村長的時間也不短了,為着村裏的事天天跑來跑去,誰想着我的好了?誰懂我心裏的難處?!」劉也平說着說着就動感情了,他拍着任仰的肩膀,又倒了一杯酒。
村長媳婦兒知道他喝大了,不想讓他在外人面前丟人,趕緊上前勸道:「行了,你少說兩句吧,人家還得睡覺呢!」
「嗯?睡覺」村長喝得臉通紅,後知後覺地發現時間不早了。
劉也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任仰也跟着站起來。
「我說的多了主要是,高興!行,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去睡覺吧,明天叔再和你聊!」劉也平一身酒氣地摟着任仰的脖子。
乙酉雖然已經聽困了,但好在和村長聊天的主力一直都是任仰他還能輕鬆不少。
任仰也沒再推辭,又喝了一碗村長媳婦兒燒的玉米糊糊,然後跟乙酉一起上樓了。乙酉先去簡單洗了澡,然後進了村長準備的房間。村長就收拾了一間房子,覺得兩個大男人沒必要再分兩間房。
房間裏有一個立式的小風扇,乙酉洗完澡覺得正正好,不冷不熱的,就沒開風扇。任仰洗完澡就一身汗,剛進屋就喊熱。
「怎麼不開風扇啊?」他一下子就把風扇開到了三檔。
乙酉沒說什麼,但突然躺在床上咳嗽起來。任仰猛地想起來他還發着燒呢,立刻把風扇調到了一檔,然後看了乙酉一眼。乙酉側着身子已經睡下了,感受到床尾的風小了,無聲地勾了勾唇。
任仰關了燈就上床了,他一點被子都沒蓋,只有手捂在肚臍眼上防止竄稀。乙酉在肚子上蓋了一角毯子,將一小截腿露了出來。
任仰喝了酒,剛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他睡覺不怎麼老實,一個翻身就貼在了乙酉的背後。
乙酉入睡慢,現在還沒睡着呢。本來他蓋點小毯子吹個小風扇覺得剛剛好。現在任仰滾熱的胸膛貼在他背後起起伏伏的,乙酉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均勻呼出的熱氣。
沒有辦法乙酉轉過了身,額頭差點磕到任仰的鼻樑上。他無奈地看着任仰不時開合的鼻翼,盯了他好一會兒。任仰似有所感似的又是一個翻身,這下終於給乙酉騰出了點地方。
乙酉重新側臥了回去,看着透過窗簾射進來的朦朧的月光,就這樣漸漸迷糊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乙酉要徹底陷入沉睡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身後有些動靜,但以為是任仰又要翻身沒準備管,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猛拉了一下。
乙酉下意識地轉過了頭,結果就看到任仰痛苦地蜷縮着,臉部漲紅,額頭上全是汗。他身體各處的血管全都爆凸起來,變成了駭人的黑色。任仰甚至連叫也叫不出來,他感覺嗓子像被掐住一樣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是血鍾!
乙酉立刻下床拿出了隨身包里的小刀,走到任仰身邊毫不猶豫地在左手手掌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後攥住拳放到了任仰的嘴邊。血流地很快,順着乙酉的掌心流進了任仰的唇齒內。
血腥味在任仰嘴裏蔓延開來,任仰體內的痛苦立刻被減輕了不少。本能驅使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乙酉的手,吮吸着上面未乾的血,像起源於歐洲民間傳說中的吸血鬼。
傷口的出血量漸漸變少,但乙酉的臉色已經煞白了。等任仰身上的血管慢慢恢復正常之後,乙酉一下子沒撐住跪坐在了地上。
任仰喘着粗氣坐了起來,看到了乙酉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左手,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他第一次血鍾發作時也是乙酉救的他。但他當時反應劇烈,腦子一片混亂,幾乎沒看清乙酉救他時的動作。但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乙酉的左手無力地攤開,上面躺着一道深紅色的口子,裂開的皮膚邊緣蜷曲着,顯得十分恐怖。
任仰覺得頭暈,是嚇的——被乙酉滿手的血嚇到了,也被自己剛才的失控嚇到了。他剛才真的像個魔鬼一樣瘋狂吸食乙酉的鮮血。
「乙酉」
任仰趔趄着下了床,也跪坐在了地上,有些無措地看着還沒緩過來的乙酉。
乙酉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受傷的左手收了起來,然後用右手扶着旁邊的桌子使勁站住。任仰趕緊也跟着站了起來,有些不敢碰乙酉。要不是因為自己乙酉也不必這樣,總歸乙酉受傷和自己有關。
乙酉看出了他的無措和內疚,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