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榻上的男人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陸子宴眼睜睜看着方才神情還鮮活的小姑娘面色寸寸慘白,攀着他胳膊的手緩緩鬆開,怔怔的看着他。
那個陸子宴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側眸看了她一眼,眉頭微蹙:「怎麼,哪裏不舒服?」
素來冷硬的男人,這會兒難得帶了幾分關心之意,榻上的姑娘眨眨眼,水蔥似的指尖攥緊身上的寢被,嘴唇僵硬的動了動。
「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問問你,關於那位柔娘的事,只是臨近婚期,我阿兄不許我再去找你,而你也沒來找過我」
陸子宴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身上,這會兒看着她眸底一點點泛紅,心疼不已。
他再次試着回到自己的身體,別再說那些混賬話,別再讓她難過。
心急火燎下,這次竟然成功了,他不再是遊魂模樣,而是能自由進出他自己的身體,能感受到了這個陸子宴的情緒。
可他依舊只是一個依附者,他沒有掌控身體的權利。
他只能以外來者的身份,觀看這一切,沒辦法動手試圖更改什麼。
他能感受到這個陸子宴心裏並被沒有看上去那麼平靜,但口中卻依舊淡淡道:「你肚量大些,柔娘出身卑微,就算進了門也不會影響到你什麼,別跟她過不去。」
小姑娘聞言怔了很久,才低低哦了聲,用更低的聲音問:「那你喜歡她嗎?」
問完,她好像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急急道,「算了,不用說了,睡吧。」
她轉過身,薄瘦的脊背對着這邊,可他卻只是看了會兒,緩緩閉上眼。
混蛋,哄哄她啊!
陸子宴從沒這麼無力過,他想到那夜紅燭明亮的婚房,他的晚晚說她也是父母兄長愛護下長大的姑娘,她也受不了太多委屈。
可是在那些喜歡他的日子裏,他半點不知道珍惜,肆無忌憚的讓她學會了委曲求全。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甚至他們才剛剛圓了房,他就提出過兩日要將其他女人接進府里,抬為妾氏。
真該死!
陸子宴拼命想爭奪身體掌控權,卻徒勞無功,他只能是一個介入不了的旁觀者。
娶新婦的紅綢還沒扯下,劉曼柔就如願入了府。
謝晚凝是長房世子夫人,而劉曼柔是以二房妾氏的身份入府,自然沒有給長房世子夫人行妾氏禮,敬茶的道理。
府里的下人們私下議論,世子果然對那外室愛護的緊,生怕她在主母手下受到磋磨,給另闢蹊徑安排進了二房。
劉曼柔肯定是受不到磋磨的,她是陸二夫人那房的人,二房本來絕了的香火,侄子主動納了門妾氏進來,這就是有兼祧之意。
陸二夫人心裏當然歡喜的不得了,將劉曼柔當親兒媳婦護着,盼着她早日懷個孩子,為二房延續香火。
她很快如願。
入府不到半月,劉曼柔就被診出身懷有孕,肚子裏的不僅僅是二房的子嗣,更是整個陸家的頭一個孫輩。
對於人丁稀少的陸家,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
奴僕們都是見風使舵的,一個妾氏院子裏一日比一日熱鬧,對比之下,謝晚凝這個正經的侯府世子妃的院落卻顯得有些清冷。
陸子宴陪在她的身邊,走馬觀花般看着這一切,見她聽着後宅下人們的閒言碎語,眸底的光亮漸漸暗淡消泯,恨牙都要咬碎。
可另外一個自己,對這一切卻無知無覺,婚後他還是住在外院書房,隔三差五來後院,也是踏着夜色而至。
冷冷淡淡的一張臉,從來沒有半句軟和話,可謝晚凝每每見到他依舊喜笑顏開,挽着他的胳膊對着他嘟嘟啷啷的說着今日做了些什麼,明日又準備做什麼。
男人根本沒有耐心聽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往往她說不到幾句話,就被他吻住唇摁倒在榻上。
衣裳一件一件被解開。
他像是一個正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在她凝脂般的肌膚上印下點點紅痕。
兩人吻的纏綿悱惻,小姑娘很乖,他給的什麼她都受着。
其實有時候他莽撞的很。
過於肆意時,下手就沒個輕重。
一場情事下來,她腰間,手腕,鎖骨、後背都是青紫痕跡
他初識情事,正是最熱衷的時候。
每次不把她折騰到軟成一團,喉嚨沙啞都不肯罷休。
陸子宴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滾燙的情意。
他愛極了身下的姑娘。
在很多次她累的先睡過去的夜晚,他會勒住她的腰,將人抱進懷裏吻。
可他怎麼能看着這個嬌花一樣的姑娘在後院慢慢枯敗呢。
怎麼能讓那個妾氏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呢。
要不是能真切感受到他的情緒,陸子宴自己都要懷疑這個世界的自己,是不是真的移情了劉曼柔。
正因為了解自己,所以陸子宴更是不理解,他為什麼會做出對堂兄的女人情有獨鍾,愛若珍寶的模樣。
劉曼柔是陸子朔的通房,她肚子裏的是二房的子嗣,他一開始的打算只是讓劉曼柔生下孩子,給二房延續香火。
這樣,陸家子嗣壓力大有緩解,他和晚晚若有了孩子,就不用考慮過繼的事。
可事情走向卻徹底脫離他的預想,越來越奇怪。
劉曼柔平安生下了一個男孩,洗三禮、滿月酒都辦的熱熱鬧鬧,謝晚凝身份上是這孩子的大伯娘,按理是要備份厚禮添個喜的。
可她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就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多了個兒子。
但一切終究是不一樣了,喜添丁的陸家幾個夫人,大孫子抱在懷裏,笑的見牙不見眼。
就連之前對劉曼柔出身頗有微詞的陸老夫人,也一連打賞了好些東西過去。
在陸子宴提出要將劉曼柔扶正為二房正妻時,也只是略微猶豫幾息,就應了下來。
畢竟,成了正妻,她的曾孫孫就是嫡出身份了,日後前程大為不同。
怕謝晚凝有意見,陸家幾個夫人輪流來勸。
其中話里話外都是,那妾氏就算成了二房夫人,影響不到你世子妃的地位。
謝晚凝靜靜聽完,只說了一句話,「讓陸子宴自己過來跟我說。」
自劉曼柔產子那日起,他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面了。
成婚後,他不許她去前院尋他,未婚前都進去過的書房,也不肯再讓她踏足。
兩人的碰面,只是他三不五時踏着夜色過來,說不上幾句話就將她往床上拖,分開她的膝蓋肆意衝撞。
把她折騰的沒有說話的力氣,等第二日一大早起來時,他已經走了。
這算什麼夫妻,他們從來沒有說過貼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