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太懂事了也不好

    天剛蒙蒙亮，亞歷山大就來堵門。

    昨天晚上亞歷山大和瑪麗亞大吵一架，瑪麗亞要求亞歷山大將葉卡捷琳娜關進聖彼得堡郊區的皇莊裏囚禁至死，喬治則剝奪封號，逐出俄羅斯。

    亞歷山大不同意。

    把葉卡捷琳娜關起來沒關係，反正葉卡捷琳娜不喜歡社交，亞二在世的時候，葉卡捷琳娜也很少出現在公眾面前，只需要把「囚禁至死」解讀成自願隱居就行了。

    剝奪喬治封號不現實，喬治的尤里耶夫斯基超級公爵是亞二封的，現在亞二屍骨未寒，亞歷山大就要剝奪喬治的封號，這讓俄羅斯的臣民們怎麼想，讓即將來俄羅斯連續參加兩場儀式的各國王室成員怎麼看？

    是否討厭喬治不重要，會不會影響到王室的聲望和榮譽，才是亞歷山大最擔心的。

    至於逐出俄羅斯更不可能。

    1872年出生的喬治現在才9歲，要把才9歲的幼弟逐出俄羅斯，亞歷山大除非瘋了才會同意。

    至少現在不行。

    「喬治，我親愛的弟弟，我很抱歉——」亞歷山大滿臉憔悴，眼睛裏都是血絲，他這兩天的壓力太大了，整個人都處於崩潰邊緣。

    沙皇是亞歷山大的父親，同時也是喬治的父親，和已經成年的亞歷山大相比，才9歲的喬治應該會更傷心。

    這時候亞歷山大讓喬治去勸說葉卡捷琳娜，亞歷山大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離開寢宮嗎，好吧，我沒問題。」喬治能理解，沙皇是遇刺身亡，遺體肯定慘不忍睹，沒準還需要修修補補，才能給沙皇一個體面的葬禮。

    這同時也是帝國的體面。

    「謝謝你喬治——」亞歷山大看喬治的眼神有些發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和喬治交流，從未有過的清晰。

    俄羅斯王室都已經傳承十幾代了，經過一代代王后的基因改良，王子們不說個個都長成精靈王子那樣，可也沒比精靈王子差多少。

    葉卡捷琳娜能讓亞二一見鍾情，個人條件也毋庸置疑，喬治長得更像亞二一些，跟亞歷山大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喬治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成熟，更讓亞歷山大驚訝。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這麼聽話的嗎？

    亞歷山大1866年和瑪麗亞完婚，長子尼古拉，也就是未來的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已經13歲了，比喬治還大四歲。

    尼古拉出生的時候亞歷山大已經是王儲，所以尼古拉出生之後，就被當做未來王儲培養。

    和喬治相比，已經13歲的尼古拉正處於叛逆期，除了釣魚之外，完美繼承了亞歷山大的愛好，不愛學習，喜歡跳舞，打獵，打枱球，喝酒等等一切在亞歷山大看來都是阻礙尼古拉成為帝國合格繼承人的壞習慣，讓亞歷山大頭疼不已。

    有尼古拉那樣的熊孩子作對比，成熟理智的喬治就太難得了。

    喬治善解人意，不需要亞歷山大多做解釋。

    沙皇遇刺後，葉卡捷琳娜一直陪在沙皇身邊，無論誰勸說都不離開，同時滴水未進。

    沙皇寢宮裏瀰漫着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染血的繃帶和衣服，凌亂不堪，還沒有來得及收拾，葉卡捷琳娜不允許任何人動這裏的東西，她的臉上和衣服上也到處都是血跡。

    沙皇的兩條腿都被炸斷，左腿被直接炸飛，現在腿已經找回來，需要儘快縫上去，斷掉的那條腿，和縫合的醫師，就在隔壁房間。

    葉卡捷琳娜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沒有讓喬治走進寢宮，而是主動來到寢宮外見喬治。

    「你的妹妹們都還好嗎？」看到喬治的時候，葉卡捷琳娜明顯鬆了一口氣，最關心的還是兩個年幼的女兒。

    喬治略失望。

    女兒需要關心，九歲的兒子同樣需要關心，雖然喬治的心理年齡很成熟，但葉卡捷琳娜表現的也太明顯了。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葉卡捷琳娜受到的打擊太大，堅持到現在備受煎熬，還能記得兩個女兒就已經很不錯了。

    「還好，不過她們都很想你。」就算亞歷山大不來找喬治，喬治都希望葉卡捷琳娜能儘快從沙皇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無論如何，在喬治成年之前，葉卡捷琳娜都是喬治最大的依靠。

    「去吧，回到伱妹妹身邊，你不能留在這裏。」葉卡捷琳娜不想讓喬治太早了解王室的黑暗面，她也想給喬治一個幸福的童年。

    「早上亞歷山大來找我——」喬治剛開口，就被葉卡捷琳娜打斷。

    「他來找你幹什麼？威脅你嗎？」

    「沒有，他是擔心你的身體，我聽他說，你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喬治的體貼讓葉卡捷琳娜的眼淚再次崩潰，她並不是執意和瑪麗亞作對，而是事發突然，無法接受這一切。

    葉卡捷琳娜16歲就被沙皇帶回冬宮，少有接觸外界的機會，一切都由沙皇做主，葉卡捷琳娜已經習慣了服從。

    不習慣也沒辦法，作為一個俄羅斯女人，面對沙皇的示愛，就算再不喜歡，又有幾個人有能力反抗呢。

    至於愛情——

    沙皇可是比葉卡捷琳娜大了30歲，所以和愛情相比，喬治更願意相信，葉卡捷琳娜是無力反抗，所以才委曲求全，否則葉卡捷琳娜也不會在被帶回冬宮兩年之後，才接受沙皇的求愛。

    「喬治，薩沙死了，我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葉卡捷琳娜茫然無助，抱着喬治嚎啕大哭。

    薩沙是亞歷山大的暱稱，俄羅斯叫亞歷山大的人很多，但只有葉卡捷琳娜才能對沙皇使用，這是沙皇給葉卡捷琳娜的特權。

    喬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葉卡捷琳娜也不需要喬治回答，她現在需要時間才能接受這一切，人生總有很多意外，要學會和自己和解，和世界和解。

    皇叔大公說的沒錯，喬治就是葉卡捷琳娜最好的解藥，過了一會兒葉卡捷琳娜才平靜下來，她回頭看了眼凌亂不堪的寢宮，流着眼淚默默拉着喬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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