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神朝的人來了!他們是不是回來了?」
隨着一聲驚呼,村子裏頓時熱鬧起來。
一道道身影,從村子各地奔出,向着村口跑去。
村口處,一個衣衫寬鬆髒亂,宛若少年模樣的身影,抱膝坐在青石之上,整個人顯得有些無助與死寂。
此刻聞言,也微微抬起了頭。
其臉龐大半被長發遮掩,露出的部分也沾滿灰塵泥土。
看不出絲毫表情,顯得極其淡漠。
唯有那一雙眸子,宛若明月般清亮,又好似有着一塊漆黑寒玉鑲在其中。
給人一種疏離、清冷之感,此刻同樣順着人群看向村口。
「孩子!」
「我的兒!」
一聲聲悽慘的哭泣,陡然從人群中傳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讓人莫名的揪心。
聽到那越來越多的哭聲,那抱膝坐在村口的身影,此刻身體也莫名一顫。
髒亂衣袖之下的白嫩手掌,瞬間緊握,手臂微微顫動。
那清亮宛若明月般的眸子,既有着期待,亦有着拒絕,異常矛盾的在人群之中巡視。
陡然,一張製作的非常粗劣,沾着鮮血的鬼臉面具,映入她的瞳孔。
看到那鬼臉面具,她那清亮的眸子,陡然一黯,淚珠無聲無息的流淌而出。
那緊握的手掌,也從衣袖探出,露出一個同樣粗劣的青銅指環。
青銅指環雖然粗劣,但卻閃閃發着光芒,那是長久的撫摸,沁潤出的光滑。
一道道畫面,卻從其腦海之中閃過。
「丫頭,你叫什麼?」
少年悲傷的臉龐映在她眼前。
她轉頭不理,淡漠的看着整個山村凌亂與血腥。
那是她穿越時的村子,在這一場凶獸暴亂之中,死傷殆盡,只餘下她與那個少年。
她並不傷心,也不害怕,甚至期待那些凶獸把自己吃掉。
穿越前,她本是一男子。
穿越後卻成了小女孩,又舉世無親,本就內向的他,自然對這陌生無比的世界了無期待。
只想求死。
可惜,或許她周身充滿求死之意,那些凶獸反而根本沒有關注到她。
「不說話?那叫你囡囡可好?」
「別傷心,從今後有我照顧你,我就是你的哥哥,別怕!」
少年神色悲傷,卻強顏歡笑的逗着只有六七歲模樣的小丫頭。
他的父母也在這場凶獸暴亂之中死亡,整個村子,只剩下他與小丫頭。
他們的根,從此便連在了一起。
他俯身抱起掙扎不斷的小女孩,走出山村。
「我剛給你洗乾淨的衣服、臉蛋,為何又髒了?」
少年佯裝發怒的看着她。
她依舊不言,甚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只是微微垂下了頭。
她故意的,就是不希望別人認為她是女孩。
「好了好了,不怪你了。」
少年無奈,瞳孔里卻滿是寵愛。
整個山村只剩他們兩個,他對這個像是啞巴的少女,有種莫名的情感。
好似只要少女在,那個山村便還在。
他們的根,便在!
不管遷移到何處。
「你看,這是什麼?」
少年咋呼的拿出一個青銅色的物件,在她面前搖晃。
她掃了一眼。
那是青銅指環,雖然被打磨的光滑無比,但依舊能夠看出那粗糙的手工。
「漂亮吧?特意給你做的,送你了!」
少年強硬的拉起她的手,把青銅戒子戴在她拇指之上。
她瞬間嫌棄的摘下,並丟掉,扭頭不看少年。
少年也不生氣,笑嘻嘻的再次撿起來給她戴上。
她繼續丟,每一次都丟的更遠。
可少年依舊不生氣,每一次都撿了回來,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
一連數次,她最終還是沒有扭過少年,只能帶着青銅指環。
之後數年,少年總是變着法的逗她,想要逗她笑。
雖然很煩,很氣,但卻也慢慢的讓她不在那麼執着求死。
或許,聰慧的少年,早就知道她想尋死,故意為之。
那張鬼臉面具也是少年親手做的,同樣被她嫌棄,偷偷丟掉了數次,但都被少年找回。
甚至還經常戴着嚇唬她,逗她。
八年中,那少年如一日般的對她好,照顧她的一切。
無微不至。
比真正的親生哥哥還要親。
不知不覺,她都覺得那是自己的親哥哥。
一年前,少年被羽化神朝招募,離去時,她第一次強硬的把鬼臉面具塞到少年懷裏。
「哥哥!」
此刻,看着那染血的鬼臉面具,她開口說出了穿越後的第一句話。
雖然只有兩個字,卻異常的悅耳,哪怕帶着悲傷,也依舊動聽。
她起身,雙腿有些顫動蹣跚的走到人群之中,跪倒在那鬼臉面具前。
屍體被熟悉的粗布衣衫包裹,鬼臉面具就在其胸前的衣襟下。
那一雙沒了血肉的手臂骨骼,正緊緊的護在胸前。
好似在保護着此生最珍貴的東西。
看到這一幕,淚水無聲無息,卻如雨般從臉頰滑落。
沾滿灰塵的臉蛋,都露出了兩道白皙至極的痕跡。
她顫抖的手指,觸碰屍體的臉龐。
少年那燦爛的笑容,好似依舊浮現在她眼前。
最終,她握住了鬼臉面具。
隱隱的,他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從鬼臉面具之中走出。
笑容燦爛的看着她:「別哭,別怕,好好活着,替我活着,替我看一看外面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