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羅伯特·包恩號  怒海覆清1852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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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相信光!」

    這是董良常常掛在嘴上的口頭禪。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當他平庸的一生結束的那一刻,當黑暗完全包裹住了他,他依然想要看到那一道光。

    他當過兵,丟了一隻胳膊。

    做過技工,獨臂的一級鉗工。

    做過實踐課老師,教書育人。

    終生未娶,最後將自己所有的一切捐獻給國家。

    但是這樣一個平凡的好人,卻早早地就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也許是覺得虧欠這個好人,上天給了董良一道光。

    董良緩緩睜開眼睛。

    光線是從頭頂的木板縫隙照進來的。

    隨之而來,是一股刺鼻的臭味,像是七八十年代沒有化糞池的公側。

    劇烈的搖晃。

    海浪拍擊船體的「啪啪」聲。

    還有周圍木製的艙壁。

    這是一艘木製的大船。

    「二叔,你醒啦,謝天謝地,你要是再不醒吼,那些洋鬼子吼,就要將你扔進大海。」一個操着閩南口音的男子在董良的耳邊大聲說道。

    似乎是男人的話觸動了什麼。

    董良的腦子中一陣天暈地旋。

    身旁的漢子以為董良又要暈倒,趕緊扶着董良的肩膀晃了一晃。

    不過,這種眩暈沒有持續多久。

    董良的腦子中一下子湧出很多信息。

    經歷過一次死亡的中年大叔,面對這樣奇怪的事情,絲毫沒有慌亂。

    他能夠坦然地面對死亡,就不會為這樣離奇的新生感到茫然。

    此時的他是泉州府同安縣潯江村的一名十九歲青年。

    今年是滿清咸豐二年,農曆二月二十號。

    去年,董良的父親和兄長相繼去世。

    被家人寄予厚望的書呆子董良不諳世事,導致家中最後的十五畝水田也被地主兼併。

    董良只能放棄學業,跟幾個同鄉隨着一個客頭(勞工中介)去了廈門。

    閩省多山,土地稀少,自古就有出海的習慣。

    客頭原本說介紹他們去南洋做淘金客,曾經有人出海幾年成了大富豪。

    但是一到廈門,這些客頭立馬就變了臉。

    董良和同伴被關進了租界的豬仔館,身上被打上「

    sf」字樣。

    被販賣海外的豬仔,身上都會被打上標記。「sf」代表他們將被賣往三藩市,「bp」代表賣到秘魯。

    有些人知道被騙,試圖逃走,不過他們無一不被洋人守衛擊殺。

    後來,董良與四百多名同伴被關到了這艘名為「羅伯特·包恩號」的米國商船。

    四百多人擠在前中後三個船艙,很快就有人生病。

    船員會定期下來清理船艙,不是清理垃圾,而是將那些要死的豬仔給丟到海里。


    董良身邊的這個壯漢名叫董興福,今年二十五歲,因為一臉絡腮鬍子,所以顯得有些老氣。

    他雖然比董良大,但卻是董良的本家侄子。

    自從進了豬仔館,董良依靠自己讀書人的身份,在阿福以及幾個強壯的同鄉支持下,成了同安籍豬仔的話事人。

    「阿福,我沒事兒了。」董良剛才適應了一下這副身體。

    這副身體原本是一個健康的少年,只是被船上的人傳染了熱病。

    此時也許是因為接收了一個新的靈魂,病痛竟然也消失了。

    見到董良坐了起來,阿福開始述說這兩天的事情:「二叔,洋鬼子這兩天開始抓人到甲板上剃辮子了,還直接用冰冷的海水對着人沖,生病的人更多了。」

    董興福抓下自己的瓜皮帽子,露出了一個大光頭。

    「阿福,阿福,那幫**人要去幹掉洋鬼子,問我們要不要入伙。」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名叫許樹的同鄉少年過來小聲說道。

    「呀,良哥兒,你醒啦,咱們終於有拿主意的人了。」

    董良雖然沒有任何功名,但是畢竟讀過書。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讀書就等於有見識。

    「許樹,你幫我去喊一下那個**陳得利。」

    董良從記憶中知道這個陳得利是**那伙人的帶頭大哥。

    船上這些人按照鄉黨關係現在形成了五六伙人。

    董良身邊的同安人數量最多,有一百多人,算是最大的一個群體。

    不一會兒,一個面白無須,臉型細長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的身後還跟着五六個精壯的漢子。

    「陳兄。」

    董良對着陳得利拱了一下手,示意對方坐下。

    「董相公,陳某去直說了,船主視我等性命如草芥,更將病者拋入海中,我等不忍坐視其殘暴,準備起事。董相公,還有諸位同安鄉親,不知是否願意加入?」

    陳得利之所以一喊就過來,那是因為董良跟他的同安鄉黨人數最多,他要起事就無法繞過董良。

    董良看了一眼陳得利,沒有表示答應與否,而是反問道:「陳兄,可知道船上有護衛幾人?護衛所用武器如何?我等赤手空拳,如何殺之?」

    陳得利原本只是心中憤怒,感到絕望,才準備起事。

    但是他確實沒有任何計劃。

    他只是一個在外面扛活的漢子,大字不識一個,也就是跟着海商出過海,比普通鄉人有見識一些。

    見到陳得利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一二三。

    董良說道:「此船上有船長、大副、二副以及水手共計三十八人,自發銃三十五杆,手銃八杆,另外還有鷹炮四門。」

    他努力地回憶着自己上船時看到的情景,通過這些場景片段很快統計除了船上的武裝情況。

    當然了,這只是他在表面看到的。

    「而我們四百多人被分在三個船艙,每個船艙只有一個小門。」董良指着船艙上方的一個類似天窗的小門說道。

    「此門一次只能一人進出,洋人都在上面,他們每次只帶三人出去剪髮,我們要勝他們只能以多打少,但我們的人出不去,他們又不進來。」

    陳得利確實沒有想那麼多。就跟鄉人械鬥一般,只憑藉一腔熱血。

    此時聽董良仔細道來,心中對這個同安青年佩服不已,但是心中卻更加絕望。

    不要將這些洋人想像的太簡單了。

    他們販賣奴隸的歷史悠久,早就總結出一套預防奴隸暴動的手段。

    董良說這麼多,可不是為了打擊陳得利的積極性。

    等他說完,眾人看他的眼神明顯不同了。

    有知識,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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