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大雪裏,好像有人在彈奏琵琶。
能聽到的也只有李玄一人。
因為這裏,就只有他。
他身後的妖魔屍體已被拖走。
而接天原入口的大雁關則開始加固城牆,再往兩邊鋪展開來。
不少民夫挑着石頭,推着泥土,再大雁關的東西兩側堆壘城牆。
除了大雁關,還有大雁關以東的赤蒙關,重山關。
三座關隘都在忙碌。
城牆則是才有了個大概的模樣。
而最終完成規劃,則是形成一個長城。
一個阻擋鬼潮的長城。
...
安靜的,詭譎的琵琶聲在緩緩響着。
『歡喜天母。』
李玄從大雪裏抬起頭。
琵琶聲無處不在。
李玄想起曾在「風月白骨惑金剛」中見到的嫵媚天女,又想到他在脫離海螺三十六國上景嶼國時所遭遇的那可怕女人。
冰冷、仇恨、腐爛、怨毒的巨大女人臉幾乎就在他側邊。
口中還詛咒着「佛陀,我要你身死道消」。
李玄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這一次,他怕是需要正面面對那恐怖的女人了。
正想着,鬼門之中忽地又浮現出數道身影,為首男子穿着藍衣,相貌端正,走出後,他警惕地四處打量着。
而之後的鬼門源源不斷的繼續有人走出。
「家主,這是一片草原。」一名強壯男子道。
藍衣男子道:「謹慎為上。」
話音才落,眾人忽見前方一團雪球雪花簌簌融化,露出個偉岸如神魔的男子模樣。
李玄指了指遠處已經歷過幾國之人的村子,道:「住那邊去。三個月後,若是安然無恙,便可離去。
我後面數里之地有小屋,其中堆存着物資,足夠你們吃穿了。」
藍衣男子一愣,他下意識地便環視左右屬下,想要暗示什麼命令,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可此時此刻,他的脖子卻好似被卡住了,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只因為...他根本無法違逆眼前之人的命令。
眼前之人的精神已經徹底鎮壓了他,讓他不由自主地臣服,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甚至是要他自殺,他也未必能反抗。
那是一種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在對着山腳的螞蟻,拋下漠然的一瞥。
「是,前輩。」
藍衣男子恭敬應了聲。
緊接着,其後又零零散散有兩百餘人走了出來。
...
...
半個月後...
藍衣男子及其族群化作惡鬼。
而這一次,沒有一個惡鬼能再從李玄手底逃開,紛紛被送入了鬼門。
...
...
時日緩緩推移。
春秋交替輪迴。
轉眼,三年過去。
大雁,赤蒙,重山三關之間的連接越發流暢。
城樓里也開始入駐士兵。
原本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岭開始多出刺目的火盆,火把,出現鐵甲撞搖,踏步巡視的聲響。
而城門之外,也出現小股小股的斥候。
...
這一日...
冬。
雪霽。
解崇安正領着十六人的小隊,策馬出了大雁關。原因是...有斥候小隊失蹤了。
北地雖是一直說危險危險,但至今為止還未出過死人的事,畢竟大家都知道有那位大人坐鎮鬼門。
可如今,那支斥候小隊已經消失了足足三天三夜。
無論是出於了解情況,還是出於探查失蹤同僚,大雁關都該派人前去探查。
噠噠噠...
小隊奔馳在積雪頗厚的原野。
許久,身後關隘已成小點,再一會兒徹底不見。
斥候的探查路線就那麼幾條,解崇安帶着人一條條開始盤查。
「打起精神,都小心一點,周先生說了,這北地可能存在焚香賊餘孽!」解崇安警惕地環視四周。
士兵們也紛紛手握刀柄,打起精神看着周邊。
忽地...
一處傳開「咔」聲。
眾人看去,卻見是積雪壓得一根粗乾落下。
粗乾的落下又引發了連環反應。
嘭嘭嘭...
不少雪都散落,雪霰如煙騰起,恍了視野。
而待到散盡,其後竟是露出了條小道。
「都頭,這裏還有路。」一名士兵道。
解崇安皺眉道:「進去看看。」
說罷,他想策馬入內,卻發現此處森林難行,便下馬系馬,然後揮手道:「跟兩個人來,其餘人在外接應。」
兩個士兵頓時隨來。
三人緩緩入內,走着走着,忽地解崇安瞳孔圓瞪,他的視線聚焦在不遠處,難以置信,恐懼驚悚。
其餘兩人同樣如此!
遠處,一棵老樹上竟然凍着兩具屍體。
那兩具屍體就那麼突兀地爬在樹上,一個腦袋歪折了百八十度,還有個則是身子朝下、頭顱折了九十度和脊樑垂直。
兩具屍體都直勾勾地盯着入內的三人。
解崇安小心退後,大氣也不敢喘,可走着走着,忽地他撞上了什麼,回頭一看,卻見跟在他身後得了兩個士兵不知何時眼珠泛白,雙手往他脖子掐來。
同時,樹上爬着的兩具屍體也突如蜘蛛般動了起來,往解崇安飛快爬來。
...
噠噠噠噠噠...
大雁關,只看到馬匹驚回。
馬上的人卻消失了。
守關大將皺眉看着這一幕,然後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