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循循開導

    中午時分，郭子儀在丹鳳酒樓別館請馬璘吃飯。

    郭子儀是馬璘的老上司，他並肩作戰，交情十分深厚。

    郭子儀很了解馬璘，馬璘一心想進政事堂，出任兵部尚書，但最終還是沒有能完成心愿，所以他心中一直很鬱悶，也很遺憾。

    作為老上司，郭子儀需要開導開導馬璘。

    郭子儀給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我明白你這段時間比較鬱悶，以為你能想通，沒想到你還是糊裏糊塗，只能我來開導你了。「

    「其實我最初並沒有想做兵部尚書，但演武堂祭酒不就是兵部尚書兼任嗎？所以任命我為演武堂祭酒，我就準備入政事堂了，結果.」

    說到這，馬璘苦笑着搖搖頭，舉杯一飲而盡。

    郭子儀緩緩道：「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一旦你成了文官，就不可能再帶兵打仗，軍事生涯就結束了，就像雷萬春，他現在出任校檢工部尚書、河北安撫使，他就不會再帶兵作戰了，你出任演武堂祭酒，卻沒有朝廷職務，說明天子還在猶豫，他還想再重用你，還想再讓你出征，畢竟你才五十二歲，這場室韋之戰，是整個遼東最重要的一戰，比契丹還重要，這個機會你想放棄嗎？如果機會給雷萬春，他才不想當什麼河北道安撫使，肯定搶着上戰場，但他會有機會嗎？

    老弟啊！當文官容易，做主帥難，你一定要明白這個道理，如果天子讓你轉文官，未必是好事。」

    馬璘點點頭，「我明白了，多謝老令公開導。」

    郭子儀又道：「我不妨告訴你，本來你這個演武堂祭酒應該是王思禮出任，兵部尚書也是王思禮，但王思禮突然中風，所以天子才臨時讓你出任演武堂祭酒，如果王思禮能恢復，應該他出任演武堂祭酒。」

    「王思禮能恢復嗎？」

    郭子儀搖搖頭，「越來越嚴重，連話都說不出了，我估計他很熬過今年冬天。」

    「那天子怎麼不用雷萬春為主將？」

    「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雷萬春最大的問題就是喜歡擅自做主張，河北之戰，天子當時是主帥，天子命令他的軍隊從相州北上恆州，主要是為了防禦朱泚從燕山殺入恆州奪取井陘，但雷萬春卻擅做主張，殺入魏州搶功，這其實是他第二次擅自行動，這一戰後，天子就再沒有用他。」

    馬璘沉吟一下道：「可是戰場上瞬息萬變，不可能一成不變。」

    郭子儀還是搖頭，「你沒懂我的意思，雷萬春不是主將，他當然不能擅自行動，而你是主將，你可以根據戰場變化來調兵，但你不能違反天子給你定下的原則，如果天子命令斬盡殺絕，你就不能心存憐憫放人，天子絕不是殘暴的帝王，天子命令你斬盡殺絕，你一定要執行，我們要為子孫考慮，不能再犯當年安置南匈奴的錯誤，引發最後的五胡亂華。」

    馬璘默默點頭，他完全明悟了。

    兩人喝了杯，馬璘又問道：「老將軍覺得白孝德會接受兵部尚書嗎？」

    郭子儀點點頭，「兵部尚書空置了這麼久，其實就是給他留的，他聰明一點的話，一定會選擇兵部尚書。」

    「為什麼？」

    「朝廷要在安西強推郡縣制，他夾在中間，兩頭為難，朝廷並不指望他會說服各個小國，朝廷更擔心他會舉兵造反，要不然把他召回來述職幹什麼？這次不可能再讓他回安西了，天子其實也是在保護他，怕他犯錯誤，毀了自己一世名聲。」

    「老將軍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

    「你就安心去遼西，好好和張典配合，替天子走完他制定的滅東胡戰略。」

    下午，郭子儀又帶馬璘去了火器監，段秀實聽說老上司和老戰友來了，親自出門迎接。

    馬璘也是安西軍出身，在安西和段秀實關係密切，兩人交情深厚。

    段秀實把兩人請入後堂，又讓從事上茶。

    郭子儀指了指馬璘，笑眯眯道：「馬將軍即將出征室韋，所以特地來你這裏看看有沒有好東西。」

    段秀實呵呵一笑，「箭雷和爆裂箭還不夠嗎？」

    馬璘搖搖頭，「草原上作戰，爆裂箭落地不會爆炸，反而容易被我們將士的戰馬踩中爆炸，爆裂箭不適用。」

    段秀實點點頭，「這在問題我們還在研究解決辦法，或者設計一種新的爆裂箭，叫做撞擊式爆裂箭，這種爆裂箭只要受力回撞就會爆炸，不過還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估計你們趕不上了，不過還是有幾樣新玩意給你們。」

    段秀實帶他們來到陳列室，迎面是個大木台，木台就像沙盤一樣，排列着兩軍作戰，只見有無數泥捏的小騎兵，足有數百個，排列成千軍萬馬的樣子。

    另一側是唐軍士兵，有步兵有騎兵，但沒有弓弩軍。

    「段使君，這是什麼？」

    郭子儀指着步兵前面一片圓筒模樣的東西問道。

    「這叫蒺藜火筒，又叫霹靂碾，用來對付騎兵衝擊。」

    郭子儀點點頭，「有點像從前的蒺藜兵車！」

    「對！就是蒺藜兵車的火器升級，等敵軍衝來後，用火箭點燃，然後會燃起大火，等敵軍騎兵從上面越過時，它會突然爆炸，裏面的鐵火雷會炸死幾百人，殺傷力一般，但它能有效阻止草原騎兵的第一波衝擊。」

    「確實比較實用！」

    馬璘笑道：「給我準備上千隻！」

    段秀實微微笑道：「庫存有兩千隻，你可以全部拿走！」

    馬璘大喜，又連忙問道：「還有什麼好東西！」

    「再看看這個！」

    三人又來到一張桌前，只見桌上擺放着一隻木箱子，箱子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郭子儀脫口而出，「牛車一窩蜂！」

    一窩蜂就是一次發射很多支箭弩，用牛拉拽上弦，出現在兩漢，因為太不方便而漸漸被淘汰。

    段秀實點點頭，「確實是一窩蜂，但它是用火藥發射，一箱有八十一支重箭，只需要放在地上打開蓋子，然後對準敵軍點燃火繩就行了，也不要你們重新裝箭裝藥，直接把空箱子帶回來就行了。」

    「這個使用簡單，射程多遠？穿透力如何？」馬璘問道。

    段秀實淡淡道：「沒有殺傷力就不會給你們了，射程五百步，草原人的盾牌和皮甲都擋不住它，是對付騎兵衝擊的利器。」

    郭子儀點點頭，「如果一次發射一千箱，那就是八萬一千支箭，只有大唐的國力才能辦得到啊！」

    段秀實微微笑道：「還有改良型箭雷！」

    馬璘精神一振，「怎麼改良？」

    「不用大黃弩了，主要靠鐵籽傷人傷馬，騎兵弩就可以射出，射程三百步，爆炸後百粒鐵籽迸射而出，五丈內無一倖免，關鍵是淬了劇毒，非常烈，無論人或者馬，只要被射中，一炷香內必倒，極為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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