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牆壁上掛着一些關於精神健康的宣傳畫。
滕柯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而迷茫。
他的雙手被束縛在床的兩側,以防他傷害自己或他人。
夜安錦和付餘生站在病床旁半天,他渙散的目光才聚攏過來,翻着白眼瞪着兩人。
像死不瞑目,他半天都不眨眼,那邪氣橫生的樣子真是一言難盡。
付餘生怕有危險,把夜安錦拉到身後。
就是這輕微的舉動,讓滕柯像通了電似的,突然從病床上一躍而起。
他光着兩隻細瘦如柴的腿跳到地上,顴骨高突的臉上,深陷的眼窩裏,兩隻眼睛精光四射,「我乃大唐聖僧唐三藏,此來西天取經,爾等妖怪休要擋我去路,否則天兵天將定將爾等斬盡殺絕!」
夜安錦倒嘆一口涼氣,這瘋魔的程度不輕啊。
「滕柯,你還記不記得謝辰飛?」
付餘生冷聲問,「你是不是給他做了植皮手術,殺害了喬逸?」
夜安錦盯着滕柯的雙眼。
「我、我手持金箍棒,氣勢如虹,面對眼前的妖怪,我毫無畏懼!」
滕柯答非所問,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手舞足蹈。
「突然,一陣狂風呼嘯而來,一隻巨大的妖怪從天而降,擋在我的去路上。
它身形龐大,面目猙獰,口中露出鋒利的獠牙,令人望而生畏。
我深吸一口氣,緊握金箍棒,向妖怪衝去。
妖怪怒吼一聲,揮舞着巨大的爪子向我撲來。
我側身躲過它的攻擊,迅速反擊,金箍棒帶着雷霆萬鈞之勢砸向妖怪」
滕柯齜牙咧嘴地比畫着,拿起枕頭扔過來,「妖怪,哪裏逃!」
付餘生拉着夜安錦往後退了一步,枕頭落到了地上。
滕柯看着落地的枕頭愣了兩秒鐘,「嗖」地一下子躥到了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嚇得抖成一團。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們別殺我吃肉,我的肉又酸又臭!」
滕柯一邊抖,一邊哭喊。
看這樣子根本無法溝通。
夜安錦和付餘生離開病房,看到病房外有值守的安保人員。
「就算他是裝的,他也跑不了。這些都是我們的人。」
付餘生牽着她的手,「起初我也懷疑他是裝的,但過去這麼長時間,他不可能一直裝得不露馬腳。而且我們對他進行了反覆鑑定,專家診斷確實是瘋了。」
「瘋了說話邏輯性還會這麼強嗎?」
夜安錦對精神病患者的思維和表達方式沒有研究,但感覺真瘋了,胡言亂語一般人聽不懂。
可剛才滕柯雖然答非所問,說出來的話卻生動形象。
「有的患者說話不合邏輯或難以理解,這並不意味着所有精神病患者都無法進行合理的思考或表達。」
付餘生說,「同樣的問題我諮詢過專家,他說精神病患者的思維障礙程度因人而異,有些患者邏輯思維混亂,而另一些患者可以保持相對正常的思維能力。
比如,精神分裂症患者可能會出現思維紊亂、幻覺和妄想等症狀,而抑鬱症患者則可能會表現出消極、悲觀和缺乏動力的思維。」
夜安錦點點頭,「我看滕柯的症狀趨向被迫害妄想症。」
「對。他總是處於極度的恐懼、亢奮中,會產生幻覺,煩躁易怒。」
付餘生說,「他還真會對號入座。唐僧老遭人惦記和謀害,他把自己當成唐僧了。」
「唐僧心善,他殺了那麼多人,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唐僧。」
夜安錦哭笑不得。
「壞人都堅信自己是好人。」
付餘生領着夜安錦往外走。
看來,滕柯是指望不上了,葉天道的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難道只能被動地等喬逸去偷那枚戒指?
夜安錦不由沮喪。
「安錦,不管她是誰,敢威脅我們,我們就好好教訓她,我有辦法讓他原形畢露!」
「什麼辦法?」
*
「什麼?夜安錦真要對我趕盡殺絕,已經收購了百分三十多的股份?」
謝辰飛剛吃完一把藥,噁心胃疼,接到唐琛的電話,氣炸了。
「你來公司一趟,股東們都來了,嚷嚷着要見你。」
唐琛語氣急切,「夜安錦和付餘生也來了。」
謝辰飛無比震驚和憤怒。
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份足以讓夜安錦在董事會中擁有決定性的影響力,甚至可能控制整個寒氏集團的命運。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怒火,「告訴他們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後,謝辰飛匆匆趕往公司。
十五分鐘後,謝辰飛來到董事長辦公室旁的股東會議室。
大小股東濟濟一堂。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氣氛十分壓抑。
只有夜安錦和付餘生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看戲般神情悠然。
這對狗男女!
謝辰飛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見「她」進門,股東們立刻炸了鍋。
「都是因為娶了你,寒董事長才一路走霉運,現在好了,連累我們也跟着遭受損失!」
「你還有臉來?臭不要臉的女人!」
「寒氏集團眼看就要倒了,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一群人七嘴八舌,跟他謝辰飛挖了他們家祖墳一樣。
「大家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謝辰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和自信。
他走到唐琛身邊的位置坐下,看向對面的夜安錦和付餘生,恨不能當場把他們剁了餵狗。
「你能處理好?怎麼處理?」
「就是!你接手這段時間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干,眼睜睜看着股價一跌再跌!」
「現在好了,被人家抄底了,不是抄底,抄家了,你已經不是第一大股東了!」
「你這種紅顏禍水,誰攤上誰倒霉!」
一群老油條怒不可遏,指着「喬逸」聲討。
謝辰飛氣得兩眼發黑。
他媽的他當男人不得好,當女人也要挨罵,還能不能讓人好好活了?
「閉嘴!」
謝辰飛拍案而起。
可她的聲音不像從前那般威武雄壯,尖聲細氣毫無威懾可言。
一幫子大小股東怨氣衝天、罵不絕口,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夜安錦氣定神閒地坐在會議桌的另一端,臉上帶着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