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海外有座仙山,叫做玉山,上面棲息着五色神鳳與白澤,都是靈獸。愛字閣 m.aizige.com
我爹爹曾被一位道長所救,道長醫術高明,照顧我爹時,時常對他講些故事,我爹爹便也信了道。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父親老來得女,十分疼我。
我的名字,是有含義的。
玉心,御心,父親希望我能持玉心,不染塵穢。
我也希望如此,父親自小時候便如此對我說,我也覺得我是可以做到的。
只可惜,終究是沒有做到。
小時候,哥哥會帶我打狼,父親會教我騎馬,在北山我就是最無憂的小公主,就算沒有公主的頭銜。
但是爹爹也會嚴格的教導我,自小他便告訴我,潘家一代代先祖抵禦北山的歷史,告訴我這片土地染盡了潘家子孫的鮮血,不論是男兒還是女子。
而且自小,爹爹就將虞帥的故事日日掛在嘴邊,要我以虞帥為榜樣。
我也覺得虞瑾瑜那樣的女子當世第一,我的身上有着潘家的血脈,潘家的榮耀,我自小學習弓馬,六歲可彎弓,不及馬背時便會策馬,做女子,當做虞瑾瑜那樣的女子。
我不似虞帥那般滿腹詭謀,運籌帷幄,但我也可所向披靡,紅纓槍所到之處無人可以爭鋒。
我覺得,我潘玉心,要嫁就要嫁給一位蓋世英豪,他要武藝出眾,他要俊俏非凡,他要冠絕天下,他要懂的疼惜我。
我的前十九年,過得無憂無慮,我肆意在北山跑馬,隨我心愿,我也一直都有着那份「玉心」。
直到十九歲時,我尚在北山,聽聞東臨新出了一位射卿,是先天高手,傳言中她在大內殺死了先帝,而且全身而退。
我不由很想見到她,因為她的武功比我高了太多。
又過了幾個月,我聽聞她鬥倒了柳氏,削弱了白家,原來她不僅武藝高強,而且也有虞瑾瑜那樣的手段和謀略。
我更加想要見到她,我沒有機會見一面虞帥,既然這個叫希夷的人也是射卿,她應該也有虞帥那樣的風姿吧?
可我沒有想到,在那消息傳來不久後,隨之而來的是我被選為皇后的聖喻。
當今陛下年過而立,比我大了十歲,而且之前龍潛時一直聲名不顯,我感到有些煩惱,但我也深知,此事由不得我來決定。
那日父親很不高興,可他除了愧疚的看着我,什麼也做不了。
哥哥們都來勸我。
可我只是笑,笑道「我一直想嫁一個冠絕天下的蓋世英豪,有誰能大得過當今天子呢?」
另一句話,我為了不讓他們傷心,沒有說出口。
「我潘玉心,要做頂天立地的女子,而我一直被父親兄長護在身後,陛下要我入宮,是為了我潘家。那我一定盡全力,為我潘家斡旋,保我潘家無憂。」
如此,我也有了一片戰場,雖然沒有狼煙,但那而是更可怕的,吃人不吐骨頭的戰場。
一入宮門深似海。
禮部將我接回,鳳袍火紅,果然是極其高貴艷麗的,我將穿上這套嫁衣,遠嫁東臨,而我連我的夫君長什麼樣,是什麼性格,全都不知曉。
這是我從前從未想過的。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這世上多得是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人,我幸運了十九年,也該擔起我的職責,承擔這個身份應該付出的代價。
我來到了東臨。
我一直聽說,東臨多美多美,畢竟在國都的人們看來,北山就是苦寒蠻荒之地。
我並不覺得那裏有什麼蠻荒之處。
這裏的空氣,都少了綠草的清芳。
我小心的掀起帘子,實在有些好奇的向外望去,路旁沒有太多百姓注圍觀,雖然這的確是嚴格按照國後之禮迎娶的,聲勢也是我從沒見過想過的浩大,他們也不至於太驚奇。
後來我才知道,幾個月前他們已經見過了一次,而那個皇后死在了冷宮裏。
那一次的皇后是當今陛下親自選的,也是他親手下旨送進冷宮裏的。
我入了宮。
封后大典隔天舉行,他並沒有來,說是中州這裏的傳統。
正式結親前,新郎是不宜見新娘子的。
我聽說他長得俊朗,和所有姓聞的子弟一樣,都是如此的俊朗,可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姓聞的人,怎會知道他有多俊朗?
所有我只是對宮人的說法持保留態度,而且他未必會在棲鳳宮呆多久,我給宮人們打點了賞銀,甘露替我安排好上下。
父親怕我出了閃失,讓母親的心腹甘露姑姑陪着我來到東臨。
封后大典。
我戴着沉重的鳳冠,見到了他,他果然是很俊朗的,只是似乎武功不好,人也不至於勇武,相比之下,他的弟弟比他要陽剛許多。
他更像是貴公子。
察覺了我在失神,他卻不怪罪,對我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接我。
我把手交給他,倒也沒有生疏,哪怕他是我不喜歡的類型。
我覺得配得上我的都是武藝高超的英豪,而他連弓都不會拉,我前十九年想過的所有類型,都與他不符合。
我和他走上高台,遠遠的,我下意識去找那個射卿,百官里唯一的一個女人,應該很好找。
啊,我看見了她,她在高台下第二層,一身紫衣,對面是十三皇弟,我如今的皇弟。
可惜她離我離得太遠,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晚上時,甘露給了我蓋頭,說是中州的習俗,哪怕是皇后,洞房花燭也是要蓋上的,於是我把它蓋上,等了不久,便等來了腳步聲,沒有人通告皇帝來了。
我以為會有太監叫的。
又聽見了關門聲。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揭了我的蓋頭,我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他,他的確是好看的,可他不是我喜歡的
我看見了他的眸子,那般的溫和,他在笑。
原來皇帝也是可以笑得這麼隨和的嗎?
後來我方知,他那時並不算個合格的皇帝,他還有當初江嵐王的剪影。
因為柳後跋扈,後宮宮妃已然不多,他為我倒了酒,與我挽手飲下。
這桃花釀,實在是淡如水。
這杯子實在是小得離譜。
如果在家裏,我該拿一個海碗來,滿上一碗窮奇血,一飲而盡。
可我此時只是小口泯了,袖子擦擦酒漬。
「皇后。」他執起我的手,牽我到床邊,我還只有十九歲,雖然北邊一向晚婚,但十九歲已經不小了。
那個射卿看上去也不小了,雖不知年歲,但因為她看上去老成更多,所以比我看上去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