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時,是漫無邊際的黑暗,猶如被迫陷進了墨水之中,什麼也看不見。讀爸爸 www.dubaba.cc
意外的她沒有恐懼,相反很鎮定安詳,她渾身裹着被子一動不動,宛如是一個屍體一般。
當世界中失去色彩時,總會有一些辦法用來填補這空缺,周圍一切細小的聲音都可以輕易的被她捕捉房間外總是也停止不下來的腳步聲,大堂里食客熙熙攘攘的聲音,筷子敲打飯碗的聲音……
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事實上,她也希望這可以是一場夢,這樣的話,三年的努力才沒有白費。這樣的話,她還是當初的那個可以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生。
可現在不會了,她認識到了自己的軟弱,雖然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卻是這樣切實的發生了,她現在失去了自己的雙眼,甚至連話也不能說一句。
被困在這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她知道死亡不是解脫,可卻又找不到可以逃生的辦法。
她就像是一個被困在海底的少年,拼命向上游去尋找新鮮的空氣和自由,可身體卻控制不住的不斷的不斷的往下沉。
但卻是在這一刻,她決定要和沐白澤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既然很多人在面對苦難和挫折的時候沒有選擇放棄。那他至少也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即便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的懺悔之心,可卻也要尋找到全新的突破口。
「吱嘎。」
是門被推開的聲音,之後的腳步聲應該是如約而至才對,可何思年卻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音直到案板被放在桌子上,何思年這才確定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身體被一雙大手扶了起來「這衣服是你穿還是我給你穿?」
沐白澤將衣服扔在被子上面,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不想對方卻開始摸索着衣服,自顧自的穿了起來。
女人不知道她的行為像是在平靜湖面上投了一刻石子,才拿起了衣服,卻也沒阻擋被子的滑落,接着男人欺身而上。
也不知道進行了多久,何思年已經麻木了,直到最後她感受到了熱水的接觸,這才直到都結束了。
男人原本想把人放進去,自己再去冷靜冷靜,不想對方精準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溫熱的觸感在一瞬間湧上了大腦。目光中帶着震驚。
緊接着,女人牽着自己手放到了她的下顎處,有些渙散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
「呦,不鬧脾氣了?想要和我說話了?」
沐白澤有一瞬間的失神卻也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右手微微用力,只聽見卡巴一聲,何思年的下巴回到了原位。
鬆開攥着男人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她看不見,男人的手微微向前,想要替她整理一下散亂的髮絲,最終還是緊握成拳放了下來。
「你就這麼恨我當年離開你?」
「是。」
「那我怎麼樣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你悲慘的現狀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撫,淪為我的洩慾工具,失去自由,奴隸,事業還有雙眼。是不是沒告訴過你?當年我就是喜歡上了你這雙眼才把你帶回了家,既然這眼中已經沒有了我,那也就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沐白澤說話間,雙眼再一次轉變成血紅色,說着捏着何思年的下顎,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將那雙眼拿了出來。
「滴答,滴答。」鮮紅的血液像是細小的水流落在了清澈的水中,很快就將它染成了紅色。
那一瞬間,何思年一動不動,拼命的在深呼吸,以阻止這鋪天蓋地的疼痛。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也好。」
水下,何思年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雙拳,渾身因為疼痛而不住的顫抖,可嘴角卻是在微笑。
「你這副模樣,真醜。」
沐白澤猛的向前,那雙眼還握在手中,他看着何思年的目光中滿是痛苦。
我已經進入了無邊的地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你看見這麼醜陋的我。
「等你心平氣和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何思年嘴角帶着微笑,將自己腦袋一下的部位埋進了水中。
「有什麼話,現在說。」
沐白澤從枕邊拿出了一個白玉盒子,將那雙眼裝了進去,心情不錯。
「有一個女孩兒,她從小就是一個練武天才,就像你一樣她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賦。可是沒有像你一樣的運氣,在她15歲生日那天,家裏的長輩將她叫了過去。那長輩是她從小就要立誓成為的人,也是她心心念念的偶像。
災難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發生了,開始的時候是尋常的聊天,長輩為了她一些關於練武的心得,她對答如流。
可一炷香時間之後,這長輩卻突然發難,廢了女孩的武功,毀了她的丹田,還污衊她說之所以修為增長的飛快是練了取人性命的邪門歪道。
女孩兒家裏人聽了之後如臨大敵,不停歇的將女孩趕出家門,不聽辯解。
在那一天,女孩認識到了血肉親情就像是白水一般,在頃刻之間由沸騰變得冰冷。
她被家人毀了容貌,廢了聲帶,拿走了女孩的所有驕傲和尊嚴,讓她沿街乞討。
她活着的目標只有一個,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回到家裏,讓傷害過她的所有人付出代價。
後來女孩遇到了一個拯救了她的人,可女孩知道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拯救她,於是終於選擇在一個晚上離開了那個對她有救命之恩的男人。
女孩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在漩渦之中了,不能再把別人拉下水了……」
何思年說完這個故事,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不知道身體的顫抖究竟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疼痛。
「你就是故事裏的人,是鳥語大陸孫家的大小姐,孫雨嫣。」
沐白澤從故事的開始就知道這個女孩兒就是她本人。原來,在遇見自己之前她就已經遭遇了這麼多。原來身處在痛苦當中的不止有他一個。原來這三年來的仇恨和愛戀都是那麼虛無……
可現在知道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他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地獄,這輩子是不可能出來了,當心魔佔據了他身體的一刻,一切都已經有了答案。
「現在,女孩失去了所有活着的希望可以復仇可以相依為命的夥伴,三年來為復仇積攢的努力,都成為了灰燼,你說她活着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了。」
何思年笑着,身體終究是滑落到了這浴桶中,從沐白澤來到如意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沐白澤已經走火入魔了。
在他火燒如意坊,甚至殺死了冷羽之後她就更加確定了。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說這一切都因為三年前的那場背叛,那現在也是時候離開了。
何思年在賭,賭沐白澤對自己的感情,賭沐白澤的心魔是因她而起,賭沐白澤在知道了自己的遭遇後,或許會因為愧疚幫她回到孫家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