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是懷疑這個特效藥的，雖然沒見過，不知道為什麼，卻總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龐振華搖搖頭：「這邊醫生已經說沒救了，我現在肝臟損傷面積很大，癌細胞擴散也很快，可能會隨時離開。」

    說着苦笑一下：「能在離開前再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你剛才說得對，我對不起孫甜和樂樂，不配當丈夫和父親。我這輩子是還不上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還。」

    不由紅了眼圈，是對孫甜的愧疚，還有對妻女的想念。

    許卿安靜地看着龐振華哭，這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沒用，只能讓他把內心的痛苦和絕望發泄出來。

    等龐振華情緒穩定了，才問了一句：「振華哥，你跟我說實話，離婚是你想出來的，還是有人幫你出主意？」

    龐振華愣了一下，語氣有些消沉：「這個時候，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許卿搖頭：「很重要，我有些懷疑，但是我現在不能肯定，你跟我一起去京市，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訴孫甜。」

    龐振華覺得這就是許卿想帶他去京市看病的藉口，內心是不願意再給許卿添麻煩的。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特別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去紙箱廠當個臨時工，一個月掙三十八塊錢，也許會在攢一些錢後，去開個小吃店。」

    「可是因為你，我掙到了從小到大沒見過的錢，娶了人人都羨慕的城裏姑娘，過上了城裏人的生活。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也不會去羨我羨慕商品糧戶口。」

    ：「所以，許卿，我欠你實在太多太多了，這次就不能再麻煩你了。我對我的身體很了解，我去京市，只會給你們大添麻煩。」

    「我也相信你和葉姨肯定會盡心盡力地想辦法給我治病，但這些都是浪費時間，回頭還會讓你們難受。」

    許卿知道勸不動龐振華：「我給你號號脈總行吧？」

    龐振華沒有拒絕，把手遞給許卿，讓她給自己號脈。

    許卿手指搭在龐振華手腕上，好一會兒後，才皺着眉頭鬆手。

    藥鋪里也接診過肝癌晚期的患者，因為在醫院已經等不來希望，又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就會去中藥鋪抓一些中藥，想着能緩解一些痛苦。

    葉楠給下的藥都很重，能緩解痛苦的同時，也能讓患者多活一段時間。

    至於徹底治好，她們還做不到。

    畢竟只是醫生，而不是神仙，就算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是龐振華的脈搏跟許卿接觸過的患者都不一樣，澀滯緩慢。

    龐振華見許卿眉頭緊皺，知道他的病情肯定是不樂觀的，故作輕鬆地說着：「沒事，我的病我清楚得很，你也不用難過的。」

    許卿搖搖頭：「不是，你的病和我遇見的症狀不太一樣，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京市。」

    龐振華再一次拒絕了許卿，他不能因為許卿他們善良，就能去打擾他們。

    許卿沒辦法，只能先送他回病房，其他事情以後再想辦法。

    從龐振華病房下來，在小花園遇見了黃主任，像是專程在等她一樣。

    黃主任看見許卿，態度還是很和藹：「小許，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碰見故人，哪個是你朋友？」

    許卿點點頭：「算是從小就認識，以前和我奶奶一個村的，關係還不錯。」

    黃主任沉默了一會兒：「這樣啊，不過小許，你不會想用中醫治療肝癌吧？我覺得這個還是有些冒險。還有，你朋友已經在這個研究院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你把人帶走，會有很多麻煩。」

    許卿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原因。

    黃主任知道許卿是聰明人，肯定一點就能明白，語重心長道：「中西醫，各有利弊，想要融合，還需要很長時間。」

    許卿知道人她是帶不走了，如果帶走，那不是打研究院的臉？

    她一個民營小企業，怎麼可能爭得過？

    帶着各種遺憾和無力，跟着黃主任一行人回京市，走時都沒有勇氣去跟龐振華打招呼。

    回去的火車上，黃主任向許卿了一個很犀利的問題：「你是不是覺得中醫比西醫厲害很多？」

    許卿沒吱聲，主要是學了中醫後，情感上就更偏向中醫一些，卻也知道很多動手術的大病，還必須西醫來治。

    黃主任笑着說：「其實我也更偏向中醫，畢竟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我們要去傳承和發揚，但是西醫，我們也不能忽略它的優勢，如果兩者能結合起來，我想才能更好的服務患者。」

    道理都懂，只是做起來太難。

    許卿贊同的點頭，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謹言慎行她還是懂的。

    而且心裏還惦記着龐振華的病，總覺得哪裏透着古怪，腦子裏總有一閃而過的思路，卻又讓她抓不住。

    到了京市，許卿下火車後，連家都顧不上回，直奔藥鋪。

    葉楠看見風塵僕僕回來的許卿，還挺驚訝：「還說你要明天到家呢，怎麼不先回家，看看坐火車坐的，連點精神都沒有。先回去休息休息。」

    許卿也顧不上那麼多，坐下喝了兩口水，跟葉楠說了在魔都看見龐振華的事情。

    還有他的病情，和自己的懷疑。

    葉楠聽後都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說振華得了癌症？現在就在魔都治療？還是肝癌？」

    許卿點點頭：「而且我總覺得這個病有些古怪，可是專家會診過的，不可能是誤診。」

    這一點兒，她還是非常相信魔都那些專家。

    葉楠皺着眉頭：「那就有些蹊蹺了，我要見到人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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