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向東的手術時間有些長，不僅有京市的專家，連秦霏和她的老師都過來。

    許卿幾人就等在外面，心裏惴惴不安。

    蘇燦始終坐在遠處的長椅上，像個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看着手術室這邊。

    許卿跟秦苗苗說完話，扭頭就見蘇燦坐在長椅上，淡淡的光暈從走廊的玻璃窗照進來，溫柔地包裹在蘇燦身上。

    卻感覺有些莫名的孤單。

    許卿想了想朝着蘇燦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不用緊張，我們不是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蘇燦眨了眨眼睛，從某種情緒中回神：「我知道的，我沒有擔心，就是想以前的事情。」

    許卿伸手握着蘇燦的手，柔軟又異常冰涼，知道蘇燦內心還是十分擔心的：「那你給我講講你們小時候的事情？你什麼時候認識於向東的？」

    蘇燦抿着唇角笑了下：「我們認識很早的，只是之前的事情，因為我太小都沒什麼印象，就是知道他經常跟人打架，然後是爺爺給他治傷，嚴重的一次肋骨都斷了。爺爺總是邊罵着給他包紮，邊心疼地喊照顧我的保姆去買母雞回來燉湯。」

    那時候，蘇豐沛還沒有出事，他帶着蘇燦生活，生活條件算是很好。

    而蘇爺爺還是一個非常善良的老人，經常會接濟周圍的鄰居，免費給大家看病。

    只是出事後，那些曾經受過老爺子幫助的人都遠遠地躲起來，更有的還參與批鬥蘇爺爺的行動中。

    只有於向東，站了出來，護在這一老一小面前。

    蘇燦簡單說了幾件小時候的事情，然後很小聲地跟許卿說道：「他不是像表面那麼什麼都不在乎的，只是用那些漫不經心掩蓋住他在乎的東西。」

    許卿聽着胸口有些堵，開始時，她真的很討厭於向東，討厭他說話永遠沒有正形的樣子，討厭他總是處處跟周晉南作對。

    現在才有點明白，於向東可能是不善於表達感情。

    看似在針對周晉南，也可能是對他的一種保護，那種該死的勝負欲，只是想在出任務時，他能被選在第一個。

    手術在四個小時後結束，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進行手術，現在再做，筋腱已經痙攣萎縮，所以難度很大，不僅要剝離，還進行了肌腱移植。

    至於後期能不能完全恢復，誰也說不好。

    許卿聽完倒是鬆了一口氣，還問秦霏：「前期我們在滇南要是給他直接做手術，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秦霏搖頭：「當時他的身體不適合做手術的，而且那邊條件更有限，只要沒在切斷筋腱第一時間進行手術，後面效果都一樣。」

    許卿知道手術成功，也可以安心跟周晉南回家，醫院就留了蘇燦等着於向東從昏迷中醒來。

    連秦苗苗都被秦霏拖着回家。

    秦苗苗路上還有些抱怨：「於向東現在連個家人都沒有，我們都走了，是不是不好?s」

    秦霏皺眉：「怎麼沒有，蘇燦醫生不是在？」

    秦苗苗猶豫了下：「她不是醫生嗎？又不是家人。」

    秦霏扭頭看着秦苗苗：「你知道他們從小就認識嗎？」

    秦苗苗聳聳肩：「那又怎麼了？中間不是很多年沒見過？」

    秦霏在上手術台前，聽許卿提了幾句，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地提醒秦苗苗：「如果於向東喜歡的是蘇燦，或者說蘇燦喜歡於向東呢？」

    秦苗苗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姐，你不用擔心，如果於向東喜歡蘇燦，我肯定退出，他們結婚時我還給他包個大紅包，但是如果只是蘇燦喜歡於向東，那我們算不算公平競爭？」

    秦霏沒好氣地看了秦苗苗一眼：「是公平競爭，但你會不會因為感情，做出一些喪失理智的事情？」

    秦苗苗啊了一聲：「我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喪失理智？他要是選擇蘇燦，我繼續回滇南做我的老師好了。」

    秦霏又皺了皺眉頭：「苗苗，你和於向東並不合適。」

    秦苗苗沒吱聲，心裏卻酸酸的難受，她都沒和於向東談對象，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許卿的關注點又回到於向東會不會恢復，能不能站起來。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我們的醫療目前還是太落後了。」

    周晉南轉臉看了眼身旁的許卿，「以後慢慢會好的。」

    許卿沒再吱聲，這兩天一直忙着於向東配合手術的事情，都忽略了家裏的兩小隻，回去路過商店時，買了些水果糖，還買了些小點心，又去副食品店買了兩斤滷雞腿。

    讓許卿很無語的是，她滷肉明明很好吃，偏偏小寶更喜歡外面這家的。

    好在這時候，外面賣的食品質量也很過關。

    拎着東西進門，小寶就跟白狼開心地迎了出來，小寶邊樂顛顛地跑着，小嘴還喊着：「媽媽，買好吃的沒，買好吃的沒。」

    口齒不清，邊流着口水，邊盯着許卿手裏的包。

    許卿俯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饞貓啊，中午沒吃飽嗎？」

    小寶腆着肚子背着小手眯眼樂，看上去就非常的歡喜。

    許卿笑着牽着小寶的小手：「走，我們一起去找哥哥吃好吃的。」

    在看大寶，坐在馮淑華身邊，無比虔誠地搖着龜背殼。

    龜背殼有些年頭，被馮淑華盤得烏黑髮亮，隱隱還有點神秘感，裏面還有幾枚銅錢，搖一搖能占卜凶吉。

    大寶小臉繃着，表情格外認真嚴肅，兩隻小手抱着龜背殼一頓搖，三枚銅錢落在桌上。

    他又有模有樣地去看了一會兒，扭頭看着馮淑華：「爻。」

    馮淑華樂呵呵地笑起來：「我的大乖孫，怎麼這麼聰明呢？」

    許卿卻仿佛看見，大寶穿着長褂，戴着圓墨鏡坐在街邊算卦的模樣，忍不住使勁晃了晃頭：「奶奶，你怎麼連這個也教給大寶了。」

    馮淑華笑着：「他自己在炕上翻出來，我就順手給教一下，沒想到我們大寶學什麼都有天賦，教幾遍就能記住。」

    許卿扶額，搓麻繩，剝蚯蚓，算卦

    這是一個不到兩歲孩子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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