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南目光沉沉，如利刃出鞘帶着寒光般盯着蘇慧茹。

    許卿還在想着周晉南肯定會很為難，把母親這段不堪的往事說出來，卻沒想到他會直接讓蘇慧茹說。

    有些殘忍，甚至很冷血。

    蘇慧茹臉上瞬間失去血色，嘴唇顫抖地看着周晉南，又看看所有人投來的目光，忍不住站起來，開口聲音都在哆嗦：「晉南，你什麼意思？」

    周承文還一頭霧水：「你和大哥吵什麼？」

    又看着周晉南：「對啊，晉南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晉南抿着唇角依舊一言不發，坐得筆直，目光微抬看着蘇慧茹，明明沒有什麼情緒，卻讓蘇慧茹感覺到窒息，甚至喘不上氣來。

    知道所有事情瞞不下去，有些着急地衝到周承文面前：「不是，都是誤會，我什麼都沒錯，媽死和我沒有關係。」

    周承文已經隱隱感到事情不對，擰着眉看着蘇慧茹：「那你和大哥吵什麼？你們之間平時不是連話都不說？」

    蘇慧茹想撒謊，可是這會兒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圓謊。

    伸手抓着周承文的手，慌亂地解釋着：「承文，我沒有，大嫂肯定是看錯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大嫂在裏面推卸責任。對，肯定就是大嫂在推卸責任。」

    周晉南突然開口：「因為周瑾軒是你和周承乾的孩子！」

    輕飄飄一句話在客廳里炸開，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周康安皺着眉頭看着蘇慧茹，又看了看周承文：「是真的嗎？」

    蘇慧茹徹底傻了，沒想到周晉南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突然轉身朝着周晉南撲過去，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臉上：「周晉南！你還是不是我兒子，我懷胎十月，就生下來你這麼一個仇人！你是不是看着我死了你才開心。」

    挨了一巴掌的周晉南，神色依然，緩緩站了起來。

    挪了一小步，擋在了許卿面前，免得她會被發瘋的蘇慧茹傷到。

    蘇慧茹哭喊着捶着周晉南的胸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仇人？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該把你掐死，周晉南，你還有沒有良心。」

    「小時候，有口吃的都是讓你弟弟和你先吃，我寧可餓着，你回過頭就這樣對我！」

    邊嚎哭着邊指責着周晉南。

    周承文已經徹底愣住了，腦子都不會動，也不能去消化這件事，周瑾軒竟然不是自己的兒子！

    妻子竟然和大哥私通！

    周麗紅也反應不過來，有些不知道真假地看着蘇慧茹哭着拍打周晉南。

    周晉南屹然不動，任由蘇慧茹拍打，等她哭喊聲低一些時，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吃不了苦，我十三歲扒火車去山裏背煤塊掙錢給你，結果你早就跟他在一起！」

    蘇慧茹愣了一下，仿佛看見十三歲的周晉南，離家半個月回來，背着一袋大米和十塊錢，細細瘦瘦，脫了衣服一根根肋骨都凸起，整個臉烏黑，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很激動地喊着她：「媽，我掙錢了，以後我養你和弟弟。」

    而她卻把大米做成白米飯給周瑾軒吃，讓周晉南吃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湯，裏面再煮一個紅薯。

    她不喜歡周晉南，因為他從小就倔，也不會哄人，不像周瑾軒，從小嘴甜，哄得她開心。

    可是卻忘了，這個孩子，曾經也用最赤誠的心對她。

    沒等蘇慧茹回神，周承文突然過來拽着她，用力很大，直接將人摔地上：「是不是真的？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僅僅是恥辱，還有憤怒！

    蘇慧茹顧不上身上疼，也不哭了，冷笑地看着周承文：「為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大哥，他趁着你不在家，天天來騷擾我，後來有了瑾軒，我能怎麼辦？」

    她並沒有說實話，只是當初周承文剛畢業，趕上三年自然災害，甘省旱情很嚴重，農民顆粒無收，吃不飽肚子，城裏人同樣買不到糧食。

    誰都餓，天天恨不得把老鼠洞都掏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幾粒米。

    周承乾混在機關食堂，他那會兒還沒結婚，算是光棍一個，就打起了蘇慧茹的主意。不是送個燒餅，就是送個白面饅頭。

    有時候，還能有一塊紅燒肉。

    時間久了，兩人偷偷搞到了一起，然後有了周瑾軒。

    蘇慧茹怕鬧出事，咬着牙跟周承乾斷了聯繫，而正好周承乾也娶了顏巧玉，兩人誰也沒說，卻斷了關係。

    很多年後，周承文去京市學習，蘇慧茹帶着兩個兒子住鄉下。

    周承乾看着三十多歲的蘇慧茹，因為沒幹過農活，依舊細皮嫩肉，又動了歪心思，時不時弄點肉和米麵去看蘇慧茹。

    打的旗號都是弟弟不在，他幫着照看一下母子三人。

    結果兩人又搞到了一起，只是這一次被周晉南發現。

    周承文沒想到自己戴了這麼大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想想還一心想培養周瑾軒，覺得這孩子聰明。

    結果卻壓根兒不是自己的孩子！

    真是滑稽可笑。

    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咬着牙說道：「蘇慧茹，你可真不要臉！」

    蘇慧茹爬了起來，冷笑着：「我不要臉？？周承文，你和你的女學生勾搭在一起，怎麼不想想廉恥兩個字怎麼寫的。」

    周承文皺眉怒視着她：「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蘇慧茹呵笑：「要說不要臉，我們半斤對八兩，你天天和我躺在一個床上，心裏卻想着你曾經的女學生，別以為我不知道。」

    周承文臉色瞬間黑沉下來，他在外面還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

    雖然和蘇慧茹結婚後沒有多少感情，過得相敬如賓，卻也從來沒生出過別的心思，看着不可理喻的蘇慧茹：「你簡直強詞奪理，不要臉到極點！你給我滾！」

    周麗紅終於聽明白了，跳起來站在周承文身邊罵蘇慧茹不要臉。

    是個攪家精。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許卿則時刻關注着周康安的表情，怕老爺子承受不住再暈過去了。

    一直鬧到中午，蘇慧茹被周麗紅撕吧得花了臉，哭哭啼啼地收拾東西離開。

    周麗紅卻依舊氣不過，還在罵罵咧咧的。

    周承文黑着臉一言不發，很久才看着周晉南：「你和卿卿今晚能住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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