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園中,驚呼頓起。詞字閣 www.cizige.com
縱然李征已修至劍氣離體境的消息,自從他在論劍大會上施展出來之後,江湖中早已傳遍;縱然人們或多或少都聽聞過劍氣離體的神妙之處……
可僅僅一個照面便讓易凌掛了彩,依舊是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
那可是易凌啊!
煙雨山莊莊主易凌啊!
二十年前便能單挑魔教長老的傳奇人物!
魔教長老是何等武功?
當年包括李征在內,三位中原武林掌門級別的絕頂高手,於幽州懸空寺設下埋伏意圖除之,斬斷魔教一臂。
可在這樣的包圍之下,那位魔教長老不僅從容逃脫,中原這三位掌門甚至沒能在他身上留下絲毫傷痕。
而就是這麼一位武功已臻化境的魔教長老,之後不久,卻被易凌給殺死了……
孤身一人,單槍匹馬。
那麼,易凌又該是何等武功?
故而在很多江湖人的認知中,易凌早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天下第一』了。
可是如今,這位公認的『天下第一』,在與李征交手只一個回合後,便已負了不輕的傷……
劍氣離體,竟是恐怖如斯?!
萬金園,二樓。
「為什麼李征一定要對煙雨山莊趕盡殺絕?」
幾乎在易凌受傷的同時,慕容夢蝶便轉過了頭,朝她身旁的易行之問道。
關離恨就站在她不遠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胖臉泛紅,欲言又止,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北冥顏靠着柱子,望着這位方才站出來幫煙雨山莊說話的大美人,嘴角帶笑。
綺羅拉着易行之的胳膊,藏在他身後,不時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着她。
「眼中釘唄。」易行之扶着欄杆,眼神卻不知飄到了哪裏去,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總認為老易頭要和他爭那武林盟主,估計早就蠢蠢欲動了吧……」
「那為他何現在才動手?」
「呵,放以前他哪打得過啊?」易行之輕笑搖頭,「這不,才剛剛修至劍氣離體,他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來了。」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慕容夢蝶臻首微側,有些驚訝。
「擔心有啥用……擔心就能讓老易頭打贏了麼?」易行之朝她翻了個白眼,「實在頂不住的話,就算他自己不樂意,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得出手救他啊。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親爹被人打死吧……」
「救?要怎麼救?」瞧見易行之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慕容夢蝶美眸圓睜,似乎有些着急了,「那可是劍氣,不是什麼暗器!」
「我不行,可這位行啊!」易行之隨手把他身後的綺羅一把拽了出來,「劍氣至少還有跡可循。不過她方才的舉動,恐怕連你也沒看清吧?」
慕容夢蝶這才仔細打量了一陣這位戴着面紗的大姑娘,訝異道:「原來是她?!我還以為是你動的手呢……」
「我哪有那麼厲害。」易行之笑着揉了揉綺羅的頭髮。
雖然對易行之的舉動很是不滿,奮力扭頭躲開了易行之的手掌。不過傻姑娘終歸能聽出易行之這是在誇她,一雙鳳眼頓時彎成了月牙兒。
「原來如此。」慕容夢蝶愣愣盯着那看上去古里古怪的綺羅,半晌後才臻首輕點,「不過……我爹他……沒事吧?」
從方才還訓斥她訓得眉飛色舞的父親,忽然捂着肚子跑出了萬金園起,慕容夢蝶便發現了,這件事情或許並不簡單。
「一點巴豆而已,能有什麼事?」易行之聳聳肩,「最多在茅房裏蹲上幾個時辰罷了……」
「……」慕容夢蝶無語凝噎,「你……你哪來的巴豆?」
「我娘啊。」易行之朝北冥顏一努嘴,「她身上平時揣着的藥,大概比你能想到的還要多。」
瞧見慕容夢蝶望了過來,北冥顏立刻沖她嫣然一笑:「放心,藥勁很小,不會拉到脫肛的……」
這,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啊……
慕容夢蝶打個冷顫,極為勉強地回了北冥顏一個笑容。
身上永遠帶着各種藥材的母親,想出這種餿主意的兒子,以及能神不知鬼不覺往別人茶水裏加料的兒媳婦……
絕了!
「不管怎樣,還是多謝你了……」
慕容夢蝶糾結良久,最終仍是向易行之道了一句謝。
可到底謝的是什麼?難道是謝謝他給自己的父親下了藥?
慕容夢蝶迷茫了……
「別謝我,要謝就謝關離恨吧。」易行之卻是伸手朝一旁那扭扭捏捏的大胖子一指,「是他看不下去你被你爹大呼小叫,才來找我幫忙的。」
關離恨一聽這話更害羞了,跟個小姑娘似的埋下腦袋,不時還斜過眼偷偷瞄着慕容夢蝶。
慕容夢蝶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把頭又轉了回去。
這胖子……易行之看着關離恨那緋紅的臉色,很努力地憋住了笑。
慕容夢蝶不愧冰雪聰明,非常明智的轉移了話題,並沒有再多問什麼——甚至連綺羅到底怎麼動的手腳都沒追問。
因為她十分清楚,行走江湖,哪些東西該問,哪些東西又不該問。
倒不如說,江湖人大都是聰明的。
察言觀色,見機行事,對什麼人說什麼話……江湖中自有一套準則。
像劉正義這樣血氣方剛,常年窩在門派里練功的愣頭青,畢竟是極少數。
不過沒關係,只要進入了這個如同染缸一般的大江湖裏,他很快也會變得『聰明』起來的。
因為江湖上那些不聰明的人,基本都死光了。
戲台之上!
戰鬥因眾人的驚嘆聲而稍有停留。
李征四下掃了一眼,似乎對自己這一劍所收穫的效果非常滿意。
對面的易凌仍是眉頭緊鎖,面色凝重,仿佛還被籠罩在方才李征那駭人一劍的陰影之下。
既然驚呼也享受過了,震懾群雄的目的也達到了;那麼,現在就給面前這位他內心之中最大的敵人一個痛快吧!
抬手,一指。
於是,弧光閃過!
轉瞬間,易凌的身體,立刻又多出了一個傷口。
不過這次傷在臉上。
一寸來長,鮮血淋漓,深達骨骼。
無法躲閃,無法抵擋。
不過,這次萬金園中卻沒發出什麼動靜了。
人們只是用一種複雜而又憐憫的目光,齊齊看着那戲台上的易凌。
看着他走向那個註定的結果。
仿佛沒有出乎任何人的預料。
包括易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