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她輕輕放下右手,動作輕柔地席地而坐,春神木劍平放在大地上,迷茫地看着四周的景象。
閉目打坐的葉孤城,昏迷不醒的項少游,還有更遠處早已不省人事的兩位同伴。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她想不明白。突然冒出的各種天災、各種怪人,還有什麼前世今生、魔君神後。她的思緒就像一團亂麻,連自己都無法理清分毫。想到剛剛發生的種種,呂稚腦子裏一閃而過一個危險的念頭:他現在沒有反抗能力,我要不要、趁現在?
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壓了下去,看着葉孤城沉靜的臉龐,她想起了在過去的日子裏,作為粉絲的他給她的支持和力量。在她快被種種負面情緒壓垮時,他總會開導她、哄她開心;在她面對着種種困難不知所措時,他總會及時地給出自己的見解幫助她找到前進的路;在她堅持不住想要放棄夢想的時候,他總會鼓勵她告訴她他會一直陪伴她。
「唉。」呂稚突然有點泄氣,把春神劍推遠了一點,懊惱地撫額。捫心自問,經歷了這一連串怪事之後,她心裏對他竟然還是感激多於怨懟。
人家都想殺你了,你還心軟。自己心裏狠狠吐槽了一番後,呂稚嘟着嘴氣鼓鼓地站起來,走到不遠處一塊兩人高的碎石旁依靠着坐下,走之前還回頭狠狠瞪了葉孤城一眼,在心裏默默警告了一句:你如果真的要殺我,我就不客氣了!
靠在石頭邊坐下,呂稚一直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倦意來襲,圓圓的小腦袋一點一點地堅持了好一會後,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睡,呂稚就陷入到了深深的夢境當中。
夢境中,有一個聲音緩緩地對她說着某個故事:
「我們來自神魔大陸。而神魔大陸所處的位面,叫做至尊界。至尊界跟地球是一體兩面的關係,通俗地比喻,就是手心手背的關係。
「在我們的世界裏,仙魔兩族世代對立,彼此戰爭不斷,各自的內部也是紛亂不休。久而久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成為了神魔大陸至高無上的法則。而在這兩族之外,還有一族,名為仙遺族。他們原本都來自仙族,是在出生之際便被判定無法修煉、為宗族所遺棄之人。他們在冷漠的以力量為尊的世界裏互相擁抱取暖,用羸弱的身軀在亂世中掙扎生存着。
「孤城他,本是那一代仙族最有天賦的新人之一,而他的父親,作為護國大將軍,也是仙族王朝里地位僅次於仙帝的三巨頭其中之一。然而一切都在他六歲那年改變了。護國大將軍的政敵、三巨頭之一的丞相韓戰養為了清除大患、也就是孤城的父親,以他為誘餌引誘他的父親入局。」
聲音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記憶如同畫卷在她面前緩緩鋪展開來。帝都琅琊、空中雷池、嗜血魔人,還有那個彷徨無助的孩子。
畫面定格在擎天魔人沐浴着雷霆仰天狂笑。那聲音又繼續述說道:
「在那場動亂當中,孤城喪失了自己引以為豪的天賦、更是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魔化並把母親殺死。他的父親魔化後被韓戰養帶領王朝軍隊一路追殺,逃亡了足足五年之久。在這五年間,身在琅琊的孤城天天活在陰影當中。
「無法修煉讓他被列入了『需要儘早遺棄』的行列,父親被仙帝以魔星降世之名大肆通緝更是讓身為其子的他陷入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中。若非他的師傅是地位能與丞相相抗衡的王朝仙師,恐怕他早已被拋棄荒野自生自滅。
「對他而言,在大染缸一般的帝都琅琊里,唯一的溫暖,大概就是那個叫做鳳九舞的少女。他們青梅竹馬,也同樣地天賦異稟,在長輩當中被戲稱為金童玉女天生一對。但那場動亂之後,他遭到了所有人的遺棄,鳳九舞的長輩紛紛要求他們斷絕關係,也禁止鳳九舞再與他來往。
「年少的鳳九舞不顧家中禁令時常偷偷與孤城見面,一起玩耍、一起逃到郊外冒險。為了幫助失去天賦的孤城重新獲得立足的資本,鳳九舞甚至把鳳族秘傳的種種劍法都偷偷傳授給了他。」
定格的畫面發生變換,呂稚只覺微微一個恍惚,就來到了一個山崖上。在那裏,呂稚看到了一個身穿灰色麻衣的小男孩和一個紅衣女孩面對面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在看着什麼,夕陽在他們背後向大地揮灑着餘暉。
視角拉近,呂稚終於看清了他們正在看的是一本劍譜,上面用簡筆畫畫滿了各種人像,每一個人像底下還有一些小字批註解釋。
紅衣女孩拍了拍男孩的腦袋:「算了不看了,我們來練吧。我教你!」女孩的臉蛋有點嬰兒肥,在陽光下紅撲撲肉嘟嘟的,異常可愛。
鏘!女孩肉肉的小手在空氣中連點幾下,空氣里就裂開了一道黑色的縫隙,一柄青鋼劍自行從裂縫中彈出落入女孩手中。
「小隱哥哥,你用這個。」女孩把青鋼劍倒轉,劍柄遞向男孩。
「那你呢?」男孩站起來接過青鋼劍,輕車熟路地舞動了幾下,在原地舞出朵朵劍花。小小的身軀身高還比不上劍長,但卻已經能把長劍使用得如臂使指。
「這把劍太長啦,好難用。」女孩嘟起嘴抱怨道,「我求母上給我一把好點的佩劍,可是長老他們都說女孩子家家遲早是要嫁人的,不需要用那麼好的劍。」年輕尚輕,女孩並沒有意識到宗族長老們的這一席話意味着多少東西,而只是單純發泄着得不到心愛的「玩具」的不滿。
但是男孩不一樣。經歷了諸多變故和白眼之後,他變得成熟世故。男孩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好了好了,別生氣。我們來練劍吧。」
看着女孩立馬喜笑顏開蹦蹦跳跳地拉好架勢,男孩輕輕喊了一聲女孩的名字:「小凰。」
「嗯?」女孩回頭,歪着腦袋看向他。夕陽的餘暉輕輕投射在女孩臉上。
男孩瞳孔中倒映出這一幕,一點一點地說道:「總有一天,我會送你這個世上最好的劍。」
「什麼呀。」轉身蹦蹦跳跳地來到男孩身前,伸手探了探男孩的額頭,女孩嬉笑道,「沒發熱呀。你在說什麼夢話,醒醒,快來練劍。」
「這劍譜我今晚回家就要還給長老的,你快點,別磨蹭啦,我餓了。」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臂向前走出幾步,開始一板一眼地教導起劍法來。男孩畢竟還是小孩子,被女孩鬧一鬧後,也不再糾結那麼多遙遠的未來,跟着認認真真學習起劍法。
偶爾男孩的動作學習得不標準或者不到位,女孩就會故意板起臉學習家裏長輩訓斥她的樣子,老氣橫秋地批評糾正男孩。稚嫩可愛的聲音模仿老人的腔調,總是會引得男孩不由自主地一陣發笑,隨之而來的則是女孩惱羞成怒的一頓粉拳。
夕陽緩緩沉落。在這個小小的山崖上,兩個幼小的影子慢慢靠近彼此,然後變成了一個影子,最後歸於黑暗。
呂稚緩緩地從夢境中甦醒過來,眼前光明重現。
「醒了?」還未從夢境中徹底清醒,就聽到了頭頂處男子低笑聲,呂稚連忙抬頭,看見項少游笑吟吟地坐在她背靠的石頭上。「剛剛那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