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唱罷，林沖沉冤得雪，高俅罪有應得，結局圓滿，觀眾舒了口氣，轉眼來看猴王，不知猴王下一步又要怎樣。

    猴王似未看夠，踩着鼓點，邁步上台來，說，「不過癮，不過癮，你判的這案太過簡單，這高俅須當場斬首，狗頭鍘一鍘死了才好，你又如何判他羈押，一百年後，又放將出來，再度禍害忠良，那是又要再來一遍，也是有戲，只是這些戲文唱個高腔也只是聽個好兒。」

    莽漢李逵在後邊聽的實在忍不住了，跳了出來，來做點評，「你這猢猻，說的什麼，似這些奸人活不了這麼久，什麼一百年二百年，到了都是一堆黃土，還是繼續聽戲熱鬧些個。」

    宋江擔心李逵惹惱猴子，忙拖住鐵牛，「鐵牛，這台上也是你這小子能站的，還不快些隨我下去。」

    宋江趕緊拖了李逵下台，猴王響指一彈，又是一陣梆子響起，定場詩又吟出。

    第二場：三尺龍泉萬卷書，上天生我亦何如？不能治國安天下，妄稱男兒大丈夫！

    猴王第一出看的是包公斷案，說的是清官廉吏，為國除奸，剛正不阿，維護法紀。

    那這第二出就該是全本水滸傳，說的是平民百姓，揭竿而起，替天行道，行俠仗義。

    一卷卷宗遞與台下宋江，李逵，宋江。

    包拯拍響驚堂木，台下諸神噫了聲，（人狼點了根雪茄，小聲問，「怎麼回事，還談不談，我最討厭聽脫口秀，實在不如荷里活的電影。」）

    包拯拿到了卷宗，沉默了一會兒，對猴王說，「這一出若是論功過，非是律法範疇，卻不該由我來斷。」

    猴王嘻嘻笑道，「四處皆暗，你不去管，也要做旁觀者？」

    包拯嘆一口氣，說道，「這些不知法紀，只一味逞強，那是人慾蓋過了天理，我有心執法，是要用律法約束人慾，國家若是安定，自然是依法而為，天下太平，國家若亂，民不聊生，人連最基本的生存都難以保全，自然就會生出這無數豪俠，替天行道，我身為執法人員，自然不願見到這群枉法之人以武犯禁，若要我來管，自然都要收監。你要看的戲文難道是這個結局？」

    猴王哈哈一樂，上前來說話，先是提了候場的宋江來，「嘿嘿，原來這公道是在人心，宋三郎，今天我來主審，算不得法官，你說你投降出賣兄弟，用兄弟的性命換取功名利祿，可有此事？」

    宋江原以為自己是龍套，可轉眼就換了戲文，自己也有了台詞，這種轉換猝不及防，人生難測，聽得此話，宋江立即匍匐在地，不敢抬頭，口中說道，「宋江不能救國於危難，是愧對國家，不能全兄弟忠義，是虧欠於兄弟，宋江此身，百死莫贖。」

    猴王按卷宗問話，不曾想這宋江竟沒反駁，不由詫異，反而沒有下文，一旁衝出來個黑大漢，瞪着銅鈴般大眼，大聲道，「你是個什麼鳥人，為啥要來誣陷我哥哥，這天下的破事本不該俺兄弟出頭，現在又如何要賴在我家哥哥身上，我哥哥未在時，天下又曾太平過麼？你也是久居山中的，莫要去學那些坐辦公室的人信口胡說，黑白不分，欺負好人！」

    李逵不怕惹事，不管不顧，要拉宋江起來，宋江卻是自覺有愧，一陣哀嘆，開始備說此生命運。

    宋江是做了漢奸，已是無可辯駁。宋江如今唯一所願只是希望能儘自已的力量去揭穿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本性。

    而另一處的許仙也開始懺悔，許仙與宋江原本走的是同一條路的，少年讀書，立志報國，只是這一身才學實在不足以扛起這救國大任，或論些兒女情長，風花雪月，也許才是他這性格能夠支配的。

    亂世之中，他也只能儘量不讓事情搞砸，如果不是有明白人指引，似乎他越努力，造成的損失也會更嚴重。

    幸運的是他沒有成為將軍，到現在也只是一個有些傳奇色彩的書生。

    許仙於是也來懺悔，他的戲詞不太多，相較於宋江的多重身份，許仙則單純了許多。

    如果還要再複述一遍他的前半生，離開了白娘子，他便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普通人，生或死，再輪迴，再活三四遍，也不會有資格站在這戲台上重複着他與這個時代有半毛錢的關係。

    所以許仙沒有再敘說他的事業。

    白娘子很久沒有聽到許仙的告白了，她嚮往的愛情是許仙帶給她的心動不已，她嚮往的愛情故事一直由她精心編寫，許仙現在終於知道這篇故事要寫出一個圓滿的結局不亞於打贏一場世界大戰。

    台下的觀眾有念佛的法海，實在聽不下去許仙的嘮叨，咳嗽了一聲，念道，「紅塵俗事，又有何可說的，猴王，你也不是凡人，難道也想墮入紅塵，進此輪迴麼？」

    猴王斜眼看着法海，「你這和尚最是鐵石心腸。」

    許仙哭哭啼啼講完了他的軟弱和多情，然後退了下來，與白娘子見面相擁而泣。

    台上也就只剩了包拯，包拯儘量配合猴王，「這並不是表演，懲惡揚善，揚天地之正氣，原也是戲文里常有的事，順應天理，再演上十遍，也不為過，你不是地球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真理。」

    這猴王口中念叨，「那好吧，既然地球人的大奸大惡已有定論，如今書歸正傳，大家且來看我美猴王該擔何罪責？」

    猴王縱身上台，油燈一線，燭台淌淚，這第三場戲文已經拉開帷幕。

    台下觀眾正在閒看，以為第二場不知所云，只是見着許仙酸味十足的唱了半闕牡丹亭，洋人看不懂，國人看的牙酸皮麻，戲文實在太過垃圾，若不是顧及猴王勢力，大家早就退場。

    可如今這第三場似是猴王要親自上陣，小青對法海說，「和尚，台上如何又多了一個猴王！」

    大家在昏暗無光的戲台上都是見了另一個瘦小的猴王，大家都是嚇得全站了起來。

    不知從何處跳上來一隻猴子，正與猴王身形相同，這兩個猴王齊齊亮相，打起拍了，在台上將將將將有板有眼，有模有樣，呯呯咣咣竟是打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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