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宛姑娘你自用的那根紫竹蕭，剛柔相濟，還可以勉強一用！」

    眾人又是譁然，搞半天范淹還是想占董小宛便宜。人家紫竹蕭乃是貼身收藏，日日吹奏，你拿去用，不是藉機肌膚相親嗎？

    「我把醜話說在前面，免得待會破音你們以為是我的原因。」范淹無奈苦笑，他好心提醒，眾人非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勿要多言，開始吧。」俞蒼海再也忍不住。好好的一曲《鳳求凰》，再耽擱下去，就要變成《斷背山》了。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錚錚淙淙的古琴聲緩緩的從俞蒼海的古琴上飄出來，這聲音，初時輕若遊絲，漸漸越拔越長，嘈嘈切切錯雜彈，聲音清澈的發指，完全沒有一縷雜音。

    在這琴聲中，關山寒月的清冷瞬間就被勾勒出來。

    這一手，就壓過南地絕大部分的樂師。俞蒼海的琴聲漸漸低沉下去，這時候，蕭聲加入了進來，它低沉幽暗、冰冷沁人，若有若無，就像漫天的飛雪，又像是悽厲的北風，讓清冷的畫面生動起來。

    所有人似乎感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這一手，哪怕不能壓過俞蒼海，也是平分秋色。

    俞蒼海冷笑一聲，他在曲子關鍵的節點再次加入進來，硬生生的把范淹悽怨的簫聲壓制下去。跟着，他連續耍了一串花活，琴聲完全脫離了琴的控制般，隨心所欲的發出各種聲音，每個聲音都是訴說着同一個主題。

    不過簫聲卻始終沒有低俯，它只如掠入了低矮的山谷，又如貼近大地。烘托着琴聲的清絕。它的聲音看似陰沉，可是懂行的人已然分辨出聲音頻率高到了一個無法相信的地步。也只有這樣的簫聲，才能如此完美的配合好琴音。

    琴聲的頻率越來越快，眾人只聽見音符不斷躍動，俞蒼海十根手指化作流煙，看不清動作。他的臉色漲的通紅，頭頂也冒出熱氣。這也是俞蒼海現今能夠支撐的最高速度，它需要在一個小節內不間斷連續奏出一百多個音。

    也只有家傳子弟才能有這樣的童子功，俞蒼海眼中掠過一絲陰狠，他不相信范淹能夠跟上，或者說，他不相信江南有人能夠跟上。

    然而，一切偏偏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在關山寒月的陰冷中，無數的鐵騎自大山奔襲而來，鐵蹄聲、馬鳴聲，人語聲，每一個聲音都是古琴在清鳴。而蕭聲就是無邊無際的風雪，人和馬能夠數的清數量，那漫天的雪花，還有無盡的風聲能夠數清數量嗎？

    眼見兩軍就要對撞在一起，風雪也將瀰漫到整個天地。

    「叮！」古琴戛然而止，俞蒼海大口喘着粗氣，他再也支撐不住，琴聲已經達到他的極限。然而蕭聲並沒有隨着琴聲而停頓，反倒是愈來愈盛，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風雪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反倒催動着無邊的鐵騎，關山的寒月一起向前奔襲。

    眾人頭皮都麻了，教室里除了蕭聲再無旁物，所有人都隨着蕭聲上下起伏，屏住呼吸等待最後一刻的來臨。

    「嗤」一聲破響突兀的出現，范淹失望的放下陰陽紫竹蕭，「我就給你們說最後要破音！」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靜寂，俞蒼海呆坐原地，面如土色，兩眼無神。師子野拳頭攥的鐵緊，此刻滿臉遺憾，董小宛胸膛起伏，粉面含春，臉色潮紅，幾乎坐不住了。

    課後，董小宛的侍女找到范淹。

    「小姐命我將這個帖子交給公子，還讓我轉告公子，她今日不巧也偶感風寒，口齒不便，如果公子想打聽消息，煩請持帖上門，小姐定烹茶待客。」

    拿着紅箋，范淹覺得自己和狗發生了關係。拼死拼活賣力，結果還是被耍了。

    然而鄭機周旦等人看着紅箋，分明口水都要流出來。

    「哇塞，老大就是老大，這可是董小宛的緋紅箋呢。」

    「想不到我們丁字班也能有人入圍，難以置信。」

    「要是老大能夠突破重圍，同時拿下木婉清和董小宛，就是小秦淮活着的神話。」

    「你們嘰嘰咕咕在說什麼？」范淹皺眉道，難道這紅箋還有別的含義？他仔細翻閱，上面除了幾行清麗的小字外，並無其他暗示，諸如：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之類。

    「老大有所不知，小秦淮八艷。其中五人已有所屬，只剩三人未定，分別是陳圓圓、寇白門、董小宛，現在陳圓圓遠赴東京，就只有寇白門和董小宛。無論名人雅士，還是豪門巨富，十之八九都盼着成為入幕之賓。」鄭機解釋道。

    「要想成為入幕之賓，當然千難萬險，不過第一步就是：緋紅箋。如果她們覺得你還不錯，有這個潛質，就會奉上一張紅帖，俗稱「緋紅箋」，請你登門拜訪，如果相談甚歡，自然還會再約再談，次數多了————嘿嘿嘿！」周旦滿臉艷慕。

    「而且大哥你這次僅靠吹簫就獲得緋紅箋，更是佳話！」丁字班諸人心有戚戚焉，均是笑的一臉淫賤。

    范淹捏着手中的紅帖，心中暗笑。這不就是一封面試通知書嗎？他是什麼人？前生見過的美女如過江之鯽，要不是木婉清，他才不在乎什麼八艷呢。

    考慮到蹴鞠書院聯賽即將開打，鄭機又因傷缺陣，丁字班諸人決定再去蹴鞠場磨合磨合，出發之前，眾人將范淹帶至丁字班的器械室。

    器械室是鐘山學院每個班級的標配，書院講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開設有弓箭、馬術、蹴鞠等各類課程，並免費為每個正式弟子配備了相應的器械，諸如弓箭、護具等，但這些東西一則笨重，二則屬於院產，不宜放入學生寢房，就專門修建了一排十間房子，名為：器械房。

    范淹一路走過去，看見門口都掛着各班的牌子：天甲、地甲、玄甲、黃甲等，丁字班沒有等次，因此名牌上只有一個字：丁。

    「雖說我們丁字班讀書比不上其他人，但我們裝備絕對最好。」周旦自豪道，范淹打量番，倒也點頭。

    其他班級的器械房裏面空空蕩蕩，大都是學院的標配，牆上掛着弓箭，地上堆砌着馬鞍，好一點的，就做了兩個柜子，用來放置鞋子、衣服、護具。而乙字班、丙字班是旁聽弟子，書院只修建了器械房，並沒有統一配備器械，裏面更是空曠。

    可丁字班的器械房怎麼形容呢：豪華，不，必須說奢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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