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自嘲一笑，端起的一杯酒再一飲而盡。「我想救他們，但是救不了……」他這裏所指的他們，似乎指的是那些被宏劍門所殺的NPC，他們此刻正躺在這座死寂的月鄞城中，鮮血凝固，無人收屍。

    藍天端着空杯，看着小二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悲哀，似有感觸：「這便是江湖，很多時候我們都無能為力。」

    「曾經加入紅塵酒館，我便深信，通過我們的不懈努力，一定會讓整個江湖和諧，讓每個人都能安然的生活在這刀與劍的世界……但是，似乎我們的夢想太大。大的易老頭再無心撐下去，選擇了歸隱。大的酒師和紅師依舊如同二十年前一樣，沒日沒夜的奔波……」小二閉着眼帘，苦澀一笑。

    「藍小子，我累了……」小二曾經那一副懶散的表情在藍天面前瞬間變得蒼老起來。他的雙眸之中，黯淡的氣息讓藍天發現小二已然對這個江湖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知道了。」藍天凝視着小二的表情，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向着酒館外走去。走至江山水身旁之時，藍天左手手掌張開，一把將江山水咽喉上的落雪飛刀吸回。

    而後，藍天停下腳步，微微抬眼，望着天邊已然出現的月光。今晚的月光，顯得格外悲涼。

    「我不知道為何易掌柜沒有堅持下去，但我知道，酒師依然堅信，依然在堅持。而我，也想用我這份微薄的力量，試着改變……我今天不該來找你，如果不找你，曾經我心中的小二哥便不會被你毀去……」藍天的話音毫無色彩，但卻彷如重拳一般，猛烈的擊打着小二的胸口。

    說完，藍天走出了酒館，揮出馬牌，小黑嘶鳴一聲，高興的甩着馬尾。藍天沒有強求小二，他知道，小二的心已倦，再無曾經風華。

    他也不打算去尋找屠夫和廚子了，想來他們的半歸隱狀態和他們的心死有關。多年來一直的堅持，卻依舊目睹江湖的殘忍。的確會讓他們懷疑，懷疑自己，也懷疑那份曾經一腔熱血所執着的夢……

    但是，藍天卻未想到，在他走後，二樓的樓道之上，有兩個身負重傷的人走了下來。

    一個人身材壯碩，一臉的鬍子，腰間還揣着一把殺豬刀。而另一人，身材肥胖，面容天生笑相。

    「多虧你倆這次過來，要不這些孩子一個都救不了。」小二輕聲的對兩人說道。

    而這兩人，赫然便是當年小酒館內的屠夫和廚子！

    「沒想到當年的清秀少年，如今已是劍八先生了。」廚子不禁唏噓。

    「你們都聽見了？」小二皺着眉頭問道。

    屠夫冷然說道：「該死的人都死了個乾乾淨淨，這樣安靜的小酒館內，再聽不見，我倆該是聾子了。只是沒想到他和當年的你一樣，同樣以酒師的夢想作為自己的追求。」

    「不僅是他，這本是我們共同的追求……」廚子在一旁說道。

    「你們認為這個追求有意義？」小二望着廚子和屠夫。

    廚子被小二一問，沒有回話。因為二十餘年來，他和小二所看到的均是一樣。江湖之中，習武之人對普通職業者和平民NPC的殘殺一直都未曾收斂過，甚至還變本加厲……

    以至易掌柜都開始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江湖，而最終選擇了歸隱……

    他們雖然時常告訴自己，提醒自己，這條路會很長，只要堅持就終有一天能夠實現……

    「小二，如果放棄，那麼是不是就否定了我們前二十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這一刻，一向沉默的屠夫問出了一句話。

    未待小二回答，屠夫接連問道：「當初是你和易掌柜給我灌輸了這個紅塵酒館追逐的偉大的夢想。那時的你信誓旦旦，眼神執着。但是，現在的你，除了悲哀和迷茫，再無其他！」

    小二被屠夫此話猛然一震，震在了心房！而後他看着屠夫和廚子，淡然的臉龐似如春夜含苞的花朵一般，緩緩綻放。那一對灰暗的雙眸，再次點燃零星光彩。

    「還當我是兄弟麼？」小二突然問出了一句讓屠夫和廚子摸不着頭腦的話來。

    兩人看着小二此刻煥然一新的表情，微微蹙眉，但依舊點了點頭。三人跟着易掌柜二十年，一直相互信任，相互為伴，不是兄弟又是什麼？

    小二見兩人點頭，立馬說道：「那麼拜託你倆將樓上那群孩子帶回酒館，交給黃掌柜。而後，你們就去找藍小子！」

    「什麼？」屠夫聽聞小二此話，不禁訝異，似乎聽錯一般。

    小二望着屋外月光，嘴角勾勒出了一絲微笑，眼神中閃爍着一絲晦暗的希冀，那份希冀就如同那輪被雲霧遮擋的銀月一般，若隱若現。「我不知道當初我們所堅持的路究竟是對是錯，既然他想接過這棒，你們就幫我去看着他，去幫幫這小子，別讓他走了彎路！」

    屠夫和廚子對望一眼，而後瞪着瞳孔注視着小二，他們沒有想到小二居然被再次點燃了。只是，他自己卻似乎不願親眼目睹了……

    廚子沉眼問道：「那麼你呢？」

    小二雙手撫摸着算盤上的算珠，低聲說道：「我得去為這座城的冤魂找回公道……」

    「不可！」屠夫和廚子同時出聲。因為他倆十分清楚，這個公道的對象便是宏劍門的掌門，而小二面對他唯有一死！

    小二側眼盯着櫃枱上那堅持了不少時間的油燈，燈火越來越黯，已然走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這裏沒有死亡，最糟糕的結局便是重生。不要管我，我至少要拉宏劍門的不少人償命！」小二的決定十分堅決。

    當遮擋銀月的雲霧散去，銀月的光芒剛好灑在酒館門口之時，屠夫和廚子帶着二樓的NPC孩童走出了酒館。

    而後，酒館內的油燈終於走到了盡頭……

    黑暗襲來，唯有門前在月光的照耀下，還剩黯淡光明。

    屠夫和廚子最終走了，他們堅持不過小二。一切，都以小二的安排為準……

    (本章完)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