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湯武偶相逢（1）

    戚少商這三個字，就像是有着莫名的魔力，對於一般人來說，好人聽到就會歡迎鼓舞，壞人聽到則是會膽戰心驚。

    只是，武松和王景略就都不是一般人了。戚少商的這番做派，落在他們眼中，最多也就有些欣賞。老王是全然無所謂，別說是「九現神龍」戚少商了，就算是有一條真的神龍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最多只會說一聲「哇哦！」

    至於武松武二郎，本就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景陽岡上醉拳斃虎，陽穀縣中怒而殺人，又怎麼會被別人的虛名所嚇到？況且他在跟雷佈一戰之後，突破了九陽神功前期的一大關卡，武功修為突飛猛進，即便是跟戚少商的武功有所差距，卻也相差不了多少。真正打起來，他也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

    「在下王五，見過戚大當家的。」王景略上前一步，道：「不知大當家的有何指教。」

    戚少商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只在嘴角留下了一絲的笑意，他也不說話，一彈指，便有一道黑影激射而出，直撲武松的面門。

    那道黑影雖然是用手指彈出，然而帶起嗚咽聲響，勁道之強竟然不在強弓硬弩之下。「九龍神現」戚少商，本就是文采出眾，武藝高強。他的才情高極，武功高極，無論是長槍大戟，還是刀劍拳腳，都是精湛無比。而現在，他這一伸手，指頭上的功夫也是強橫的很，不下於霹靂堂的那位「小寒神」雷卷。

    勁風撲面，武松心中一凜，就想要提刀斬下，邊上王景略身形一晃，已經將那道黑影抄到了手中。

    「恩？」武松橫眉，「什麼意思？」

    王景略將手掌攤開，露出了掌中的一顆金珠。金珠通體渾圓，鏤以花紋裝飾，上面有個「紅」字隱約可見。

    戚少商怔怔地看了那顆金珠一會，惆悵地道：「這是戚某常帶在身邊的，要對付凌落石的時候，只要派人拿着過來，就算是在天涯海角，在下一定立刻趕到。」

    「嘿，好大的口氣！」武松冷笑，道：「還有，你是以為我們沒見過金子？」

    戚少商微微苦笑，長嘆一聲，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言罷，他一振衣袖，轉身幾個起落，消失在了樹林的身處。

    「裝模作樣的傢伙，看了便讓人氣悶。」

    「我倒是覺得這位戚大當家當真是英雄了得，」王景略笑着道：「氣概快趕得上二郎你了呢。」

    武松愕然。他雖然自詡為好漢，也少有名望，可以說是氣概過人。但那是要看跟誰比了。戚少商是威風八面的連雲寨大當家，做了許多的大事，是江湖上正道的旗幟，名頭可是跟朝堂上的諸葛神侯並列的。他武二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敢說現在能和戚少商相提並論。

    他看了看言笑晏晏的王景略，問道：「你是不是說反了？」

    王景略搖頭，道：「沒有。戚少商雖然氣勢逼人，但是比二哥還是要差一點的。」

    「你別露出這樣的表情，」王景略想了一想，道：「你聽說過床頭捉刀人的故事嗎？」

    「那是什麼？」

    「漢末的時候，曹操接見匈奴使者，又擔心他自己長得不好看，沒有氣勢，會被匈奴使者輕視，就叫了一個那啥啥的傢伙假扮他自己，他自己則是拿了把刀站在胡床的後面扮作侍衛。等到接見結束後，曹操派人去問那個使者，說今天見到了魏王，你覺得魏王這個人怎麼樣啊。」

    說到這裏，王景略問道：「你可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武松好奇地問道：「後來怎麼了？」

    「那個使者說，魏王雅量高致，果然不是一般人，但是那床頭捉刀的，才是真英雄啊。」

    「曹阿瞞竟然如此英雄了得！」

    「魏武帝當然是英雄了得。正所謂：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漢末英雄，自然是以曹操和劉備為首。」

    有宋一代，文採風流，非他朝可比，便是升斗小民也多受薰陶。「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這幾句一出，武松就覺得氣勢逼人。如此絕妙詞句，雖然只得三兩句，就不在當年的蘇子瞻之下了。

    而王景略稱讚他英雄了得，更在戚少商之上，則是讓武松心中震動。異樣的感覺從心口湧出，仿佛有絲絲電流在脊柱上蜿蜒上升，他雙目一熱，連忙轉過頭去，自嘲道：「自知之明我武二還是有的，我又哪裏比得上九現神龍戚少商了？」

    「不然，」王景略哈哈一笑，上前摟住武松的肩膀，道：「戚少商號為九現神龍，看似做了不少大事，卻都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他連他自己要做什麼都不清楚，又好名利，飄然居於眾人之上，根基早就不牢了。只要有外力那麼一推，這所謂的神龍怕不是要摔倒地上變成泥鰍。」

    「那我武松又如何？」

    「二哥胸懷坦蕩，果勇剛烈，雖然現在名聲不大，但卻是當今世上一等一的豪傑。」

    武松掙脫了出來，瞪着眼睛，道：「你是如此看我武松的？莫不是想要騙我給你賣命才這麼說的？」

    王景略用食指指着他的眼睛，叫道：「二哥你看我這真誠的眼睛，我可以指天誓地，絕無虛言。如果我說的話有半點虛妄，叫我將來死於刀劍之下！」

    武松鼓起一雙牛眼，看了王景略好一會，道：「剛才那首詞，可得全乎？」

    王景略對這突然的展開有點轉不過來，愣了一會才問道：「啊？二哥你說啥呢？」

    「就是天下英雄誰敵手那兩句，後面還有嗎？」

    「額，你是說那個啊，我想想，」王景略按住右邊的太陽穴，苦思了一會，道：「不太記得，就這幾句，也不知道麼的就想到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二哥也喜歡小曲？那我們得空去樓里找幾個好的給唱上一晚。」

    「........」

    說話間，兩人已經去得遠了。再一日，便出了丘陵地帶，進入到了相對平緩的草原區域，接下來他們就要折向西邊，向着驚怖大將軍凌落石的勢力範圍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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