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研究所的門打開了。

    「起立」響亮的號子，「老爺子好」更響亮的喊聲。

    「大家好，大傢伙兒好，來來來，都坐下吧！」環視周圍還在站着的大人們，深鞠一躬，「各位家長朋友們，很高興你們對我這個老頭子還能這麼熱情，也很慶幸你們現在來到了這裏，迪廳、廣場也就少了一撥人，大家也坐吧！」一如之前寬和的聲音，「各位記者朋友們，也很謝謝大家，還能堅持在第一線，我們的科研需要堅持在第一線的人們，各個崗位也都需要堅守着的人們！」深深地一躬，寂靜之後是雷鳴不息的掌聲。

    「大家都看了新聞了嗎？」語氣卻是十分肯定。

    「看了！」

    「大家現在是怎麼想的呢？誰來說一下。」陽光下，滿是皺紋的臉更顯祥和，連聲線也帶着暖暖的味道。

    尷尬的沉默中，一隻手囁囁縮縮，還未舉起又縮了回去。最後，索性站了起來。一個清秀的男生，白嫩的臉上滿是羞澀，手不停搓着衣襟，頭抬了起來前探了一下，又縮了回去。坐着的人群已經有些騷動，男孩兒更侷促了。「老爺子，走的時候能帶着我的喵喵嗎？」

    人們看向了他，感受着人們意味不明的眼神兒，他更是不安。「喵喵，喵喵它很小很乖的，他，他，奶奶走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他的，我，我，奶奶······」一口氣說完，抑制不住的啜泣着，只用手背不停地抹着眼睛。

    無一例外，人們眼睛都紅了。擱在之前，他們或許會嘲笑那個小傻子，能不能帶着你還是未知數呢，還帶什麼貓？可現在沒有一個人出聲，哪怕只是嘲笑他一句。

    「我不會走的。不到所有人都安全離開，我是不會走的！」寬和的嗓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老人望向天邊，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神聖而莊嚴。那是他心中最神秘的角落，他一生的追求，那麼多的星光璀璨，可他寧願守候這片廢墟。

    一片啜泣聲中，老者的聲音再次傳來。

    「孩子們，我已經八十幾了，將來不管怎樣都已經無憾了，你們不一樣。你們才是剛剛開始，你們還有無限可能。莊稼一日不打理，就讓我們餓一季；你們的思想不打理，又怎麼能夠？未來我們不可預知，心中充滿恐懼是理所當然的。可縱使再難測的未來，再渺茫的命運，也都是有無數的現在決定的。想一想，我們已經散落在太空那麼多的宇航員，難道我們的人民也要迷失在荒蕪中嗎？」

    老人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擺擺手，「你們也都回去吧，以後也不用來了。」日影拉得好長，老者蕭瑟的背影跟他此刻的聲音一般悠長。

    「老所長」迎面而來西裝革履的一人，面色卻是有些憔悴，快步上前扶住老人，「沒事，沒事」一直沉穩的嗓音有些顫抖，沒被握着的手似是想抬起來，卻終是不能夠，落了下來。「麥哲，回吧！」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玻璃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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