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金枝難堪  紅塵如晦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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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笑開了,眉眼柔和,青灰色的罩衫搭在身上,更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她聲音輕得可怕,像是風一吹就會散開一般,「多謝神官向孤透露天機,」她彎眉,「孤也聽聞,若有擅自泄露天機者,必當孤苦百年,神官不是也在一意孤行麼?」

    如敘怔了片刻,隨即也笑道,「有臣相伴,那殿下也算不得一意孤行了。」

    說完他便再度拿起面具覆住了面,「殿下珍重。」

    *

    傍晚時候陳璋派人來接她,她坐着登雲梯下了博玉台,東陽眼巴巴地站在陳璋身邊,瞧見令儀下來了,呼啦一下就撲了過來,扯着她的衣袖問:「殿下殿下,您一整日沒吃東西了,餓不餓?奴給您帶了些糕點,您要不要先吃點填填肚子?」

    靜坐是不能吃東西的,令儀不覺得餓,她笑着說不用了,又問東陽:「你怎麼來了?」

    她雖說是在問東陽,看的卻是陳璋,陳璋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東陽姑娘擔心殿下,非要親眼來瞧瞧殿下是在什麼樣的地方靜坐,臣別無他法,只能將她帶來了。」

    東陽憋了嘴,「殿下,奴一直在擔心您。」

    令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擔心的不是孤,而是別的什麼。」礙於陳璋還在一旁,令儀不便講出與狼有關的事情,她摸了摸東陽的發頂,輕聲道:「好了,孤回來了,別怕,來,我們回去用膳。」

    這句話入耳,陳璋眼中的情緒莫名地晃動了一下,轉瞬即逝,他略略垂下了頭,對令儀道:「太真苑中已為殿下與東陽姑娘備好了飯菜,殿下,請。」

    令儀不能用葷腥,所以菜式一應都是齋飯,東陽一張臉垮了下來,吃個飯也怨聲載道。用過膳後東陽也不敢再隨意出門亂逛了,主僕二人在太真苑中來來回回地走動權當消食,一個青衣小童便走了進來,對令儀作揖,「殿下,有人請見。」

    令儀在長安中的熟人不多,能來神宮探看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好奇地問是誰,小童乖巧地答道:「是裴將軍。」

    裴英,再聽得這個名字的時候,令儀有些恍惚,少年時候她與裴英有過一段隱秘的情愫,當時二人都不曾說破,只覺得與裴英在一處特別快活,雖然令姝常常從中作梗,但無傷大雅,只要是與裴英有關的事情,她都很喜歡。

    但在她離京之後的時日裏,這份情愫卻漸漸淡了下來,一則是她本就心灰意冷,二則是蜀地迢迢,現下她回京了,裴英卻是第一個來見她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東陽不曾聽過裴英是誰,便問令儀,令儀道,「故人。」

    既然是故人來探訪,為何不能見?令儀整了整衣襟便隨小童去了,小童將她引到一座水榭中,那是神宮中人會客時的地方,入內便見得裴英飛揚的眉眼與挺拔的身姿,他一身錦衣,瞧見令儀進來,笑着喚道:「阿薔。」

    那是令儀的小名,自她母妃逝世後,便再沒人這樣叫過她了。令儀有些動容,卻也只是淡笑着點了點頭:「長舜。」

    長舜是裴英的字,令儀也是自幼時就這麼喚的,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只不過之間隔了她母妃的冤案以及迢迢八年歲月,如今相見,則顯得生分許多。但生分的是令儀,裴英絲毫不覺,他走了過來,站定在離她三步之外,仔細端詳了她片刻,「你在蜀地並不好。」

    令儀道:「蜀地蠻荒,能好到哪裏去?」

    裴英的視線定在她臉上,又是一聲感嘆,「但蜀地山水養人,此言誠不欺我,八年不見阿薔竟已如此風華出眾,更盛當年的……」


    他向來心直口快,話將將脫口便覺出了不對,想要收回已經晚了,好在令儀沒計較,先行且隨意地坐了下來,偏頭看他,「是麼?」

    她摸了摸臉,「我覺得我與母妃其實並不相像。」

    裴英接口,「自然是不像,紀姨是紀姨,阿薔是阿薔,」他在她對面跪坐下來,身姿筆挺,眉目英朗,只是額角處有一塊疤痕,令儀皺起了眉,「怎麼弄的?」

    看起來像是陳年的傷口了,但令儀記得自己離開長安時裴英額上是不曾有傷口的,面如冠玉的少年,走一路都有女子向他拋花枝遞香囊,他每每都會拿來給令儀,朗笑着道,阿薔你看,這花可不及你好看。

    裴英觸了下額角,「喝醉了酒摔的。」

    令儀似笑非笑,「能耐,都學會醉酒了。」

    「啊呀,不是的,」裴英擺手,「自你離開長安之後,我便消沉了很長一段時日,那時與肇清他們混在一處,被慫恿着借酒澆愁,日日喝得爛醉。」他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後來才醒悟,若有朝一日你回長安時見到那樣的我,必然會很嫌棄,這才將酒給戒了。」

    「孫肇清本就是個紈絝的典範,你竟也會與他廝混,」她自己動手倒茶,像是漸漸放下了心防,顯得不再生分了,「想着有朝一日我能回長安?」

    裴英點頭,笑的時候露出一口白牙,明亮耀眼,「你果真回來了,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好一個先見之明,令儀忍不住發笑,與親近的故人相見便是這點好,相談甚歡,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直至日落西沉,裴英才驚異地道:「都已經這樣晚了!」

    她笑着說,「再遲些時候,坊門該要關了,快回去罷。」

    裴英匆匆道離,令儀一直瞧着他的身影從視線里消失後才轉過頭,她的手藏在袖裏,一直攥緊了,到現在才鬆開來,掌心已有四道淺白的月牙印子了。她慢慢地垂下來眼睫,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也不曉得是在想些什麼。

    風將楹聯吹得生響,皓白的月從雲後露出半張臉來,比十八的女兒面更要嬌俏,令儀屈起手指來,敲了三下桌面,於空無一人的水榭中開口道:「神官此舉並非君子所為。」

    「臣從未講過自己是君子。」

    一隻手掀起了帘子,他踏着清暉走進來,漫天星辰在他身後成了點綴,令儀平靜地看着他,「既非君子,那神官便是小人了。」

    他否認,「亦非小人,臣午後便在此清修,恰逢殿下與故人在此相見,只好在旁等候。」

    她懶得遞給他一個眼神,轉過身去跪坐在矮几前,端莊大方,矮几上放置了待客的茶,但因與裴英的相見太過融洽,連茶也顧不上喝一口,茶放到這會兒都已經冷了。令儀慢慢地品呷一口冷茶後,才道:「這麼說是孤委屈了神官?」

    他欣然點頭,「殿下英明。」

    令儀突然覺得頭痛,這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表面上看着冷淡無求,內里實則厚顏無恥,她磨了磨牙,「那麼神官想要孤怎麼補償呢?」

    「殿下隨意即可。」、「孤給什麼神官便要什麼?」、「受殿下所賞,臣與有榮焉。」

    她突然狡黠地笑道:「那便賞神官一片清淨好了。」隨後站起身來便要走,才走了兩步,如敘的聲音就身後傳來,「殿下的匕首,不要了麼?」

    令儀頓住腳步,如敘慢慢地說道:「可惜了,本想物歸原主,殿下卻要還臣一片清淨。」令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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