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溫香軟骨  紅塵如晦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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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儀出來得急,手上都還沾着野獸的血,她把袖子挽了起來,彎下腰去撥水,水溫剛好合適。四下無人,只能聽見夜風的聲音,她才又把鞋襪給褪了,一雙腳浸入了水,在月色下成了白璧,水漸漸沒過了小腿肚,她往前挪了挪,將膝蓋都浸了進去。

    她膝上有傷,是當年在雪中久跪落下的病根,蜀地里的大夫說要多泡溫泉才好。她垂下頭去,長安的月沉入了池底,變成一塊白生生的玉石。令儀慢慢地把身子往前傾,氤氳的水霧拂過她的臉,她笑着把霧氣都吹開了些,精雕玉琢的臉潛入臉水中,連帶着散開的鬢髮也沉浮起來,宛若一朵盛開的黑蓮,落在別人眼中,是隔世才能瞧見的風景。

    視線在水裏有些模糊不清,水波在她耳邊晃動,隱隱聽得見些微的聲響,她只以為是風將漣漪吹動,並不在意。直至一片衣角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才猛地從水裏抬起頭來。

    才用袖口把面上的水給擦乾淨,還未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誰,那人就自發地貼近,手按在她後脖上,措不及防地就吻了上來。她唇上還沾着溫泉水,濕濕滑滑的,因過於驚詫檀口微開,教那人有機可乘,舌尖像一尾魚般溜了進去,卻又驟然收回,只在唇瓣上輾轉留戀。

    令儀猛地回神,後脖因被他制住動彈不得,索性張口就咬,那人未曾因吃痛而退開,反倒是吸吮得更為用力,令儀眼昏腳軟,待腰上的桎梏鬆開時她失力地滑坐在水中,池水不深不淺地漫過了她的下頜。晃神間看到那個人影欲轉身離去,她倒抽一口氣,像一頭小獸般跳入水中撲過去,拽住了那人盪在水中的衣角,色厲內荏地低聲喝道:「站住!」

    那人的步伐頓住,水波在他周身劃開漣漪,令儀仍是氣息不勻,看着他慢慢轉過身來,這才瞧清了他的面目。他一身濕透了的單衣,要高出她大半個頭,眉目在月色下驚為天人,嘴角被她咬破了,還往外滲着血珠,便又令那薄唇豔麗幾分,他垂眼看着她,那雙緊緊捉着他衣角的手落在他眼底,落魄又纏綿。

    令儀不曉得為何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那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像神衹般淡漠,眼神卻又太多深邃,像是藏了驚濤駭浪的海,她喉頭一窒,艱難地站了起來,直端端看着他,「郎君要去何處?」

    那人的目光落在她唇上,開口道:「自然是歸去。」

    令儀皺眉,「郎君驚擾了孤。」

    這話大有親了人還想跑的意味,令儀覺得自己應該是眼花了,竟能從那雙眼中瞧見笑意,他反握住了她的手,「殿下隨臣來。」

    令儀任由他牽着往前走,好在溫泉水不太深,將將沒過了膝,行動處劃開溫熱的水波,起伏着盪開,像是某些不為人所知的隱秘心事。蟲鳴兩三聲,才教這夜色顯得不那麼孤寂,令儀跟着他上了岸,才發現原來竹林深處還藏着一間竹屋,上寫了三個字——

    如晦居。

    紅塵如晦,非我所願。

    畢竟也是秋日了,夜裏的風透着涼意,被打濕的衣衫粘在身上,勾出了她瘦削的輪廓,令儀略感不適地將手抱在胸前,毫不客氣地走進了竹屋。

    屋內倒是暖和了許多,她偏過頭,就瞧見了盆內燃燒正炙的炭火。

    「郎君怕冷?」

    他只是取出了一套衣袍來讓她換上,隨即便出去了。令儀遲疑了一瞬後便將衣物換好,上好的料子,觸感柔軟,不過是男人的款式,在她身上略顯寬大了。

    令儀走了出去,男人正站在院中,月光從竹葉間隙里透下,灑落在他肩上,細細碎碎的銀芒,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令儀站定在他身邊,往那件不大合身的衣物比劃了下,「這是郎君的衣物麼?」

    他點頭,許是月色撩人,他的神情要比初初見到時候要柔和了許多,眉眼都帶着溫存,令儀問他,「郎君怎麼稱呼?」

    沒能得到回應,令儀難得覺得氣悶,「郎君親了孤,卻連姓名都不願告知麼?」

    「如敘。」

    那冷如冬雨的聲音響起,尾音卻是纏綿得令人心顫,令儀想起此前陳璋對她講過,國師身邊有兩位神官,一名陳璋,一名如敘。令儀仰着頭去看他,毫不避諱他的視線,「神官在這裏做什麼?」

    「修行。」


    「在溫泉中修行?」

    「嗯。」

    「那神官方才為何要吻孤?」

    是人都會執着與這件事情,神官看着那張年輕鮮活的臉,春柳在眉梢,橫波在眼睫,紅唇輕薄,輕輕一勾便掀起凌凌的艷光。

    正在等待他回答的令儀措不及防又被他吻住,不過這回只是蜻蜓點水般短暫的一下,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像是冰冷的雕像有了溫度,「如敘等了許久。」

    等誰,令儀不禁眯起了眼,她稍微向後退開了一步,與神官拉開距離,「神官說的話,孤聽不懂。」

    「日後殿下便懂了。」

    和他的對話讓令儀摸不着頭腦,她頓了頓,隨即便換了個話題,「神官看到一匹白狼了麼?」

    如敘看向她,她笑了笑,「白狼銜走了孤的東西,孤是來尋回失物的。」

    「白狼琳琅是國師的愛寵,殿下傷了它,」如敘說道,「匕首被取出作為證物已送去典獄司,殿下的失物怕是一時無法尋回了。」

    他看着令儀,「殿下說謊了。」

    令儀愕然,神宮其實是皇宮的縮影,典獄司便是執法行刑的地方,國師愛寵受傷一事非同小可,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但她很快定下神來,「白狼欲圖襲擊孤,孤不得已才還手。」

    如敘點頭,並邀她去石桌旁坐下,「國師並沒有要追問殿下罪責的意思,只是匕首沾染了琳琅的血,恐有血煞之氣附着在上,國師已命典獄司之人替殿下祛除血煞之氣,待到除盡後,自然會交還給殿下。」

    令儀坐了下來,又問:「琳琅如何?」

    「傷得不重,休養幾日便好,也免得再到處傷人,」石桌上擺了傷藥和紗布,如敘看向她的右手,「殿下受傷了。」

    她說不礙事,如敘卻道,「狼牙中有毒,會令傷口潰爛不止,無法痊癒結痂,殿下為什麼不曉得愛重自己呢?」

    令儀平平看着他,「孤自然曉得愛重自己,有勞神官操心了。」

    她脾氣上來,難得露出倔強的神情,如敘笑了,「殿下知道便好。」他輕聲道,「請殿下恩准,由臣替殿下清理傷口。」

    令儀大方地將手遞給他,如敘將她的衣袖捲起來,年輕的手臂上有一圈已經結痂的牙印,他一面輕而緩地上藥,一面問道:「殿下疼嗎?」

    她說不,換來他一句不明意味的,「不愧是殿下。」

    「神官是在奉承孤麼?」、「殿下認為呢?」、「孤不認為神官是在奉承孤。」、「殿下英明。」

    令儀再度氣悶,「神官放肆了。」

    「殿下謬讚。」

    不曉得這人是哪裏來的厚顏無恥,這種話也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口,令儀磨了一回牙,覺得是因為自己方才尚不夠色厲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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