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被漸漸遺忘的古城，在地圖上也很生僻，至少鮮有人光顧。

    但姜牙子來了，在此之前，他萬萬沒想到東靈第九區這一紀的少年，居然比已往幾年任何一個檢測紀都要悲慘！都要低能！當然，靈州城這一站結束後，肯定會有人歡喜有人憂，但姜牙子從不覺得開心的人會是自己，更不覺得這一紀的第九區會有所起色。

    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我一分鐘也不想耽擱，把城裏所有到檢測年紀的少年都叫過來吧。」姜牙子沉着一張臉，看着明顯有些拖拉的葉大餅，心情就像菩提樹廣場上空炙熱的空氣，煩躁得很。

    倒不是葉大餅拖拉，凡事都要有預見性，哪有知道失敗還要去做的，這不是明擺着為自己知錯故犯而開脫嗎。

    葉大餅的臉現在就像石頭一樣，不苟言笑，可是姜牙子的指令對他而言，擁有無窮的震懾力。於是他意識到，就目前來看，往壞折騰是可以的，但不折騰是不行了。

    現在的靈州城不比當年，人口稀少得很，幾乎沒有外來人口，葉大餅把到檢測年紀的少年都叫了過來，其實也沒有幾個。這些少年站在偌大的空地上，就好像大門前偶然羅列的幾隻小麻雀。

    在場的人都清楚一點，有靈根加持的少年可以光榮地坐上馬車，帶着靈州城百姓的希冀踏上榮耀的武靈師之路，而沒有靈根加持的少年就只能摸着石頭過河，誰能矇混過關就算誰是真爺們。

    當真沒有嘲笑，只有悲壯！

    兩年一紀！

    靈州城的凡民們都蒙了好幾十紀了，之前有矇混經歷的少年，到現在，有的都成了花甲老頭，甚至有的已經入土為安。

    殘酷的事實是，靈州城百年裏沒有出過一個靈徒苗子，哪怕是矇混過關的都沒有。

    這也是姜牙子打從心裏放棄靈州城這一站的原因。

    十六歲，靈根覺醒的最後通牒，過了這個年紀，靈種就像殘骨一樣，將永眠於地下，並且不可復生。

    靈州城的少年們都已就位，跟父輩們心存僥倖的想法不一樣，他們的眼神中更多流露的是自暴自棄，對他們來說，或許這場檢測只是一個不能拒絕的走過場般的儀式。

    姜牙子皺着眉頭，從這些少年面前走過來又走過去，一身赤紅色官袍彷如燃火一般，讓那些被檢測的少年們格外緊張。

    其中有一名少年被葉大餅使了眼色，便是立即會意，下意識里系好了領扣，但在這之後他就堆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因為姜牙子當着他的面，在他的認證卡上打了一個大大的鮮紅色的叉。

    「這些小傢伙的身體素質都蠻好……」葉大餅不想給三星赤官大人留下被怠慢的感覺，儘量找話題，不過聽他說話的腔調顯然有一些底氣不足。

    「你當我瞎了？」聽完葉大餅的話，姜牙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那深邃的眉縫仿佛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姜牙子確實有一點不淡定，是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其中一些激動的口水濺在葉大餅濃密的鬍子上。

    葉大餅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滿，只是那張臉看起來比苦瓜還要苦情。

    這時候，葉大餅發現姜牙子肩上的紅色羽徽突然發出詭異的紅光，旋即聽到姜牙子說道，「我很清楚我該走了。」

    揣測到了姜牙子的想法，那位充當馬夫的下屬很自然地把活接了過來，開始在新晉靈徒的登記冊上填着記錄。

    雖然葉大餅沒有探頭去看，不過看着馬夫大刀闊斧的手勢，也知道肯定是——

    叉、叉、叉、叉……

    就如同一把把三菱軍刺，捅進了葉大餅的菊花。

    葉大餅憋住氣不讓自己呻.吟，以至於他的臉已經開始變成了豬肝色。

    「這是……」葉大餅本還想說些什麼，至少他不明白為什麼測試還沒開始就給這些靈州少年判了「死刑」，可他的話卻被姜牙子沉而響的叱喝聲蓋住了。

    「還需要給你們解釋嗎，我告訴你們，若只是這種貨色，就別浪費我時間。」

    姜牙子本就不看好靈州城，這下倒是真心絕望了，乾脆把這些日子積累的鬱抑一股腦子地發泄出來。

    雖然姜牙子說的話讓靈州城的百姓有些惱火，可他的話對廣場上地人來說並不意外。

    葉大餅在心中憋着一口氣，可以清晰地看見他不長的睫毛在不斷地顫動。

    他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把一個黑色的盒子悄悄地塞到姜牙子的手中，聲音顯然有些顫抖，「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看到葉大餅端出來的盒子，廣場上的百姓都楞了一下，這是個有些年份的木盒子了，表面黑色的漆已經脫落大半，露出裏面青棕色的原木。

    不知誰先反應過來，驚嘆了一句，「這不是大餅家的傳家之寶嗎。」

    他這一說，人群便騷動起來。

    要知道這個破舊的黑盒子，可是一件凡品靈物，東西裝進去可以縮小近百倍，靈物本就不多見，哪怕是凡品的，也是價值連城，前些年靈州城鬧了饑荒，葉大餅寧願讓全城人餓死，也不願把寶貝脫手，如今卻為了一個東靈院的名額便願意拱手相讓……

    此情此景，有些人已然是熱淚盈眶！

    姜牙子的目光從葉大餅那張漲紅的臉移到他遞過來的黑色盒子上，他先是掂量了一下，然後憤怒地把盒子摔到地上。

    只聽「嘣」的一聲，那黑色盒子摔出十來米，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盒子破了一個大口，大把大把的金幣就像噴泉一樣，撲哧撲哧地從裏面飛了出來，散落一地。

    想來葉大餅把籌集的一千金幣都放裏面了。

    眾人都清楚，作為一名武靈師，姜牙子不可能感應不出這盒子是個靈物，若不是姜牙子潔身自好，公正廉潔，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凡品靈物，他根本就瞧不上眼。

    姜牙子像頭犀牛般喘着怒氣，並且用他那深而銳利的眼睛餘光緊緊地瞥着葉大餅，聲音就像打雷一樣，「你這是幹什麼，想用一個破盒子打點我？對天府官員行賄，是不是想蹲牢房？」

    「還有……」他講話非常不客氣，「就憑這些個渣渣，連我都看不過眼，你還覺得他們能通過二審不成？」

    「你這不叫賄賂，是叫東靈院那些老傢伙打我臉啊，混蛋！」

    「我……」葉大餅沉吟很長時間，抬起頭來望着他，緩聲說道，「但我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當什麼都沒發生，但是下不為例。」姜牙子厲聲訓斥，轉身就走。

    其實他的心情又何嘗好受，這一走，不單單是交不了差的問題。

    他很清楚，如果連最後一站靈州城，都還找不出一個有靈徒潛質的少年，那麼東靈郡第九區這一紀的靈徒，便會有一個斷層。

    這也意味着以後兩年，東靈郡第九區的凡民百姓將會像過街老鼠一樣，在其他區民面前抬不起頭來，而他，負責東靈郡第九區的舉薦官，也將會被天府上級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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