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很吃驚？」孔蕭微微一笑，後一句更是將馬俍電得外焦里嫩，「其實，在那邊世界，你應該也算是死了。」

    馬俍張大了嘴。一時完全無法接受。

    在這鬼谷學院折騰了半月，自己居然是個死人？

    那麼，消失的炎華界也已經死去？

    那麼，自己現在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難道，這裏是世人常說的冥界？一個收納死人的世界？

    諸多的想法湧上心頭，糾纏在一起甚是混亂。

    孔蕭沒有言語，皓腕輕抬，玉指微伸，便有兩朵鮮花飛到掌中，一紅一白，甚是鮮艷。然後將兩朵鮮花合到一起，輕輕一捏，兩花便化為香塵，消散在空氣中。

    馬俍正自疑惑不解，孔蕭卻雙手捏訣，念個「歸」字，卻見香風消散，像是變戲法，兩朵鮮花又回到了她的掌心，一紅一白，鮮艷奪目，正是剛才那兩朵。

    「蕭姨，這是何意？」馬俍不解，虛心請教。

    「並非兒戲。」孔蕭略顯疲憊，「剛才逆轉時空，回到摘花一刻。我對時間之力掌握有限，這短短一刻便已經是我之極限了。」

    馬俍這才恍然。昔日何不歸教授無鋒八式，便有見識過時間之力，現在孔蕭一提醒，便自明白。只是孔蕭的時間之力比起何不歸來說遜色甚多。

    「蕭姨，昔日在炎華界，有仙尊何不歸授我無鋒八式，我對時間之力倒也有所領悟。只是現在靈力被封，無從使喚。」

    「何不歸麼？」孔蕭眼中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旋即恢復正常，「此君乃我舊識，當年少不更事，難免有些荒唐言行。自我嫁入帝宮，已有近千年未曾聯繫了。」

    馬俍默然點頭。上輩人的恩怨情仇，自不是他能插嘴的。

    「蕭姨，剛才花滅花開有何用意？」少許，馬俍發問回歸正題。

    「你可有聽說過正反物質？」孔蕭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

    「正反物質？」馬俍一愣，這在地球上自然是聽說過的，在炎華界倒不曾有人提起，「我以前是知道構成物質的粒子，都有正反之分。當粒子碰到反粒子之時，便會湮滅消失，轉化為能量形式。卻不知蕭姨所說的正反物質是不是一回事？」

    「一回事。」孔蕭將目光凝聚到手中花瓣上，「如果將紅花比作正物質，白花為反物質，兩者相遇湮滅成香塵，而時間倒流之時則又重新相聚為花，兩者總是同時生滅，互為鏡像。」

    「同時生滅，互為鏡像？」馬俍腦中靈光一閃，問道，「蕭姨，我曾遊歷異界，有位叫費曼的人也有類似說法。他提出，構成物質的電子是沿着時間軸正方向運動的粒子，而其反物質正電子則是沿着時間軸負方向運動的粒子。當兩者相遇，便會從此世界湮滅。湮滅所釋放的能量扭轉時空，使得正負電子同時出現到了逆向時空之中。」

    「此君所說甚是！」孔蕭點頭讚許，「正反物質在此世界滅亡之時，便在彼世界誕生。正如剛才的花滅又花開。你看這一片虛空，雖然空無一物，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漲落，無數的正反物質瞬間生滅。」

    「恩。我也曾聽聞有個叫狄拉克者，提出過類似觀點，後人稱為狄拉克海，認為空為負能粒子海。」

    「是也不是。」孔蕭微微點頭，「畢竟空無一物，真要理解，則需考慮時間之影響。由於時空漲落的偏差，部分正反物質相互分離，分道揚鑣，形成了互不干涉的兩種世界，各自沿着正負時間方向運行。你從炎華界過來，可有發現此界能量完全不同？」

    「有的，有的。」馬俍連連點頭，「到此界之後，便發現靈力無法使用，儲物袋也無法打開，似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壓制。後來，發現這裏另有靈晶，內中同樣蘊藏着靈能，私下稱之為暗靈力。」

    「暗靈力？這名字倒也不錯。其實在這邊世界就叫做靈力。」孔蕭微微笑道，「對於每一個人來說，自己世界的東西才是正宗的。」

    「蕭姨是說，我們從原來那個時間方向的世界來到了一個反時間方向的世界？」

    「正是。從我們過來的那一刻起，便從原來世界消失。按理來說，人畢竟不是基本粒子，只有神識糾纏在這天地間，需要重新入胎方可成人。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過來的？」

    「啊？」馬俍又是一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當時......」

    不知為何，馬俍張大了嘴，怎麼也無法將蔓薇之心的事情說出口。數次嘗試徒勞之後，心中猜想是面具的原因，只得暗嘆一聲放棄。

    「你似乎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孔蕭輕輕彈指，手中兩朵鮮花便自飛出，恰好鑲嵌在原來花枝上，口中似是自言自語，「如果時光能倒流，殘花便可成鮮花？」

    「殘花？鮮花？」馬俍不解問道。

    孔蕭幽幽嘆了一口氣，眼神似乎要看穿時空：「斯密斯，你覺得我現在像是多大年紀？」

    馬俍瞪大眼，望着孔蕭那精緻絕倫的臉，衷心答道：「蕭姨，若非我知道你實際已有千歲壽命，肯定以為你不過就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

    「女人最希望的便是自己美麗長存。」孔蕭兀自沉浸在回憶之中，「當我年老色衰之時，便明顯感覺天帝不再有笑臉，只是礙於天后之位舉世矚目，關係天庭穩定，不能隨便裁撤，方才虛與蛇委，維持着夫妻關係。

    「可是，那一次瑤池會上，來了一位神界的女子，正花樣年華，天帝一見傾心，根本不顧我之情緒，與其共舞霓裳仙曲，一時成為全場焦點。嘉賓只知有彼女，而不知有天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悲憤的？」

    「神界女子，共舞霓裳仙曲？蕭姨莫非說的是秋月？」馬俍忍不住說道。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這賤女？」孔蕭突然目露寒光，仿佛要將馬俍撕裂。

    「不不不。不認識。」馬俍嚇了一跳，連忙否定，「我只是聽何不歸仙尊提起過。」

    「哼！何不歸！當時他便是嘉賓之一，還和元石等人拼命討好賤女，完全不知有天后。」孔蕭聲音漸冷，似乎何不歸犯了天大的錯誤。

    「後來呢？蕭姨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馬俍暗道不妙，女人心海底針，實在是難以捉摸，趕緊轉換話題。

    「後來？受此刺激，我又怎能咽下這口氣？」孔蕭將目光從馬俍身上挪開，又變得有些幽怨，「既然天帝喜歡年輕美貌的女子，我便要盡我所能，重回豆蔻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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