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識字的嘍囉,指着沒畫對勾的那個名字,一字一字地告訴他:
「沒來的那位姓林名沖。宋大哥你」
宋萬全身一凜,原地向後轉,踱着方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林教頭缺席怎麼叫缺席呢,那叫事假。
*
校場小院一隅,林沖憑欄而立,風吹亂了他的髮髻。
半晌,他喟然長嘆。
「我我沒什麼可說的。是我對不住她,如今確實也無顏相見。只怕她孤身一人,生活艱辛」
若她上了山,他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土匪草寇。
而她選擇留在外面,焉知不是在提醒他,他在俗世還有牽掛?
阮曉露在旁邊吹了半天的冷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聞言,趕緊接話。
「娘子和她父親同住,還有錦兒服侍,也能養活自己,日子肯定不會太苦。有張教頭守着,尋常無賴也沒機會騷擾。以後我得空再去濟州府瞧她。」
從張貞娘的角度,原本的英雄丈夫,先是無端吃了冤獄,隔幾個月就背反了培養他的朝廷,墮落成最下三濫的山大王,成了她不認識的人。
也許有人能坦然接受。但她不能。
可惜這話不能直說,說出來太扎心。
阮曉露轉着圈安慰:「她也不是不要你。你們以後可以招安,當了官,洗清身份,再堂堂正正的」
「招安?」林衝突然高聲,臉上怒容一閃而過,「再跟陸謙那種人共事,在高俅鼻子底下卑躬屈膝?休想!」
阮曉露自討沒趣:「我也就是假設一下嘛,你急什麼。」
她說「招安」純粹是因為《水滸傳》劇情如此,不過腦子就說出來了。但靜下心來再一想,在原有的故事線里,梁山大夥倒是都招安了,可惜沒風光幾天,就讓朝廷卸磨殺驢,送去跟別處的反賊鷸蚌相爭,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這虛名要了有何用。
所以招甚鳥安,至少不能自己上趕着去挨刀。
她也就不提這茬。
林沖收斂怒色,和煦地朝她道謝:「我欠姑娘好大人情。蝸居水泊,無以償還,日後再報。」
阮曉露客氣幾句,心說不用還啦,你以後再琢磨出什麼神功,先教我就行了。
林沖目送她跑步消失,又佇立出神許久,方才轉身,慢慢踱進裏間,磨墨,揀一杆筆,出神半晌,不知該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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