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忱腆着臉拿了兩顆吃,甜發苦。
偏過頭看去,小叔叔口罩已摘了,挺直的鼻樑上架着茶色鏡片暗金絲框的墨鏡,在大熒幕的忽明忽暗的光線下,越發顯下半張臉的線條精緻,嘴唇薄而漂亮。
是別人只有隔着屏幕才能看到的大明星。
寧晃傾身在他耳側問:「東西買完了?」
他便說:「買完了。」
急魂不守舍,拿起就匆匆結賬,他甚至想不起自己買的髒衣簍到底是什麼顏色。
他一次逛家具逛樣如鯁在喉,什麼東西都看不進眼裏去。
只是忍不住在心底描摹一個年輕的小叔叔,想着小叔叔那時一定青澀又笨拙,像是兇巴巴的小刺蝟球。
有人約他去看電影,他便嘟嘟囔囔只有嘴巴壞地去了。
跟人談戀愛,總是兇巴巴,但被人說了一兩句不知真假的軟話,便會真心實意地笑起來,耳根紅紅軟軟,被兩句話糊弄了,被拆吃入腹都不會反抗。
一想到樣,忍不住嫉恨厲害。
又想起實驗室聚餐時閒聊,有人說,跟初戀一次牽手就是在電影院,到處都黑黝黝,牽心驚肉跳,一直記到現在。
電影院黑乎乎,就樣肩並肩坐着,怎麼能有人不想牽小叔叔的手。
會他彈結他的手,修長白皙,帶一點兒薄繭的手,被別人捉住過。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就樣抓住了寧晃的手。
寧晃在黑暗中明顯驚愕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只是嚼爆米花的聲音停了下來。
他便死死牽着不放,嫉妒又緊張。
他的手心濕漉漉一片。
他想,一定都是自己出的汗。
一時想,小叔叔嘴硬心軟,對他都麼好,對當時的男朋友沒準兒更好。
予取予奪。
詞兒一想出來,心臟就痙攣了一下,他側頭去偷偷咬了一下寧晃的耳邊。
寧晃盯着大熒幕,翹了翹嘴角,下意識嘀咕說,幹嘛啊。
那聲音跟平日裏調侃打趣都不同,他說不清,但像是親近、又像是在向他撒嬌。
他心尖兒都酥了。
半晌才說,沒什麼。
片尾曲時,燈光亮起,亮如白晝。
他終於鬆開了手。
寧晃看電影,有把片尾曲聽完的習慣,他倆便是電影院最後一對走的。
連阿姨都開始打掃衛生。
寧晃終於懶洋洋站起,把樂塞到他手裏,皺着眉看着爆米花,說:「不買大桶對了,都浪費了。」
他便仿佛又變了那個好脾氣的陸忱,笑着說:「算了吧,晚上還吃飯呢。」
寧晃「嗯」了一聲,起身想要走。
他又說:「小叔叔,今晚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寧晃漂亮銳利的眼睛,隔着茶色的墨鏡打量他,仿佛想要看穿話背後的意圖。
他便掩去自己的心慌意亂,溫聲說:「我跟師兄的項目,分了點錢,想請你吃飯……」
「定了包間的。」
「總不能讓你一直請我。」
寧晃戴上口罩,輕笑了一聲。
說:「走吧。」
「養了好幾年了,算見到一次頭飯了。」
語調是他熟悉的,仿佛黑暗中他和他都短暫的變了一個人。
到燈火通明之下,他依舊是體面又親近,半是親人,半是友人的關係。
感覺讓他失落又安心。
他低頭、馴順地跟在小叔叔身後。
盯着小叔叔塞他的、喝過的樂。
如果他說想喝,會顯很變態嗎?或是裝着大咧咧不在意細節,隨便喝一口呢?
他抵不過魔怔似的念頭,輕輕咬住吸管。
寧晃扭頭問他:「你定的哪家……」
卻忽地愣了一下。
他面不改色,平靜仿佛沒有任何異樣。
小叔叔便好像也沒有說什麼。
冰冰涼涼的樂滑下喉嚨。
他說:「師兄推薦了我一家日料。」
小叔叔「哦」了一聲。
他在心底咒罵自己變態。
就沒注意到,
寧晃耳根通紅厲害,又在兜里偷偷蹭了蹭濕漉漉的手心兒。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