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
秦桑稽首還禮,道了聲不敢,耳畔忽然響起囈語般的聲音,「進入聖地後,小心這一位……」
聲音微不可查,在場之人均毫無察覺。
秦桑心中暗暗凜然,因為他聽出來傳音之人竟是元象族長。
他不禁想起岷倬曾說過的背後之人,元象族長這時候提出來,難道懷疑是袁鑒?
看來朱厭族和幽鴳族之間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和睦。
秦桑心中的疑惑更甚,這位幽鴳族大長老為何針對他做那麼多佈置?
可惜元象族長再無下文,似不願多談。
或許元象族長還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也可能不想被外人知曉和利用兩族之間的裂痕吧,秦桑暗想。
百般念頭閃過,秦桑神情如常,袁鑒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異常,雙方一見如故,熱絡非常。也有其他幽鴳族高手走過來,和素女攀談,一派和睦之景。
袁鑒等人到來不久,陸續又有幾道遁光飛至,皆是御族的高手,有的帶着後輩,準備提前前往員嶠海市。
元象族長時不時抬頭望天,心中默算時間,待到日上三竿,開口道:「時辰已到,海市應當已經現世,我們該動身了!」
說罷,元象族長大袖一揮,打開挪移大殿,眾人魚貫而入。
挪移大陣開啟,靈光籠罩眾人。
秦桑施法幫李玉斧和玉奴隔絕挪移時的影響,旋即便感到一股擠壓之力,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腳下踩到實地。
視野恢復正常,看到面前的景象,眾人都不由一滯。
只見他們身處在一座空曠的古殿之中,殿門緊閉,周圍一片幽寂,不知外間情形。而在黑暗之中,竟有十幾枚眼珠,錯落有致漂浮在半空。
這些眼珠圓鼓鼓的,沒有身體,獨自存在於世間,蒼白無血,邊緣也沒有血肉,只有中間不足一成的地方是漆黑的,瞳孔如針尖大小。
秦桑等人現身之後,這些眼球也紛紛『看』了過來,露出奇異眼神,分明是活物。
這一幕太過詭異,李玉斧和玉奴都有些頭皮發麻。
下一刻,只見那些眼珠閃爍了一下,周圍浮現出微弱的靈光,這些靈光逐漸形成一個個人形的輪廓,擁有頭顱和四肢,只是長相極為怪異。
最前面的眼珠幻化出一道虛幻人影,飄身向前,對元象族長拱手一禮,發出溫柔清雅的女聲,聲音顯得有些縹緲。
「威茵見過元象族長。」
元象族長收斂起隨意神情,鄭重還禮,「多年不見,威茵族長安好。」
「他們是一目族人……」
秦桑聽到元繆的傳音,腦海中浮現出有關這個部族的記載。
一目族也是天部上族之一,人如其名,有一句話描述他們的外表:一目中其面而居。五官和人族有顯著區別,但身軀和四肢與人族無異。
最特殊的是他們的神通和修行之法,與朱厭族專注煉體不同,一目族人修煉的是元神,可以視為異人族中的靈修。
並且在修煉的過程中,一目族的肉身會逐漸退化,變成純粹的精氣,被眼珠吞噬。面前這些人的肉身都消失了,只剩一枚眼珠,說明都修煉到了非常高深的境界。
與肉身相反的是,他們的元神會逐漸壯大,一目族稱之為靈體,如果他們不想顯化靈體,外人只能看到一枚眼珠。在人族,煉虛期靈修的靈體則被稱為陽神,秦桑有幸遇到過一位。
秦桑走馬觀花遊歷了大周的幾大州,發現靈修比體修還稀少,此道在人族並不盛行,但在異人族中,類似一目族的部族還有很多,靈修並不罕見,且多神通詭譎,防不勝防。
見禮之人正是一目族族長威茵。
威茵性情謙和,聽聲音是一名女子,一目族在擁有肉身時是有男女之分的。
她與袁鑒、秦桑也相互見過禮,邊和元象族長談論起此次員嶠海市,邊向殿門飄去。來至門前,祭起一枚寶印,按在門上。
『嗡!』
幽藍靈光亮起,殿門表面的鏽跡剝落,露出兩扇通體翠碧的玉門。
秦桑感應到有陣禁之力被寶印激發,旋即聽到陣陣吱呀之聲,殿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呼!』
狂風順着縫隙湧入大殿,外間的景象映入眾人眼帘。
他們腳下的古殿原來是建在一座浮空的島上,島嶼不大,殿外十丈便是懸崖,下方是大海,海水是黑色的,巨浪滔天。
島嶼之外,虛空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影,都是一座座浮空的島嶼,一眼望不到邊際,不計其數。
這些島嶼大小不一,有高有低,無一例外都極為荒蕪,毫無生命的氣息。看得出,這些島上原本都有建築,但大部分已經變成斷壁殘垣,一片破敗之景。眾人走出古殿,發現這座古殿雖然完好,但也斑駁老舊,久經摧殘。
儘管破敗不堪,這些島嶼的本體尚在,有一股陣禁之力,勾連所有島嶼,恆久存在,庇護着這個地方。
眾人的視線越過一座座島嶼,極目望去,只見天邊被一塊黑幕遮蔽。
還有島嶼被黑幕籠罩,沒有暴露出來。
那些正是污濁之氣,化為黑潮,鋪天蓋地,展現出恐怖的凶威,每個浪頭打下來都如同天崩地裂,令群島狂震,大陣仿佛隨時都會崩潰,遠比秦桑在孽河邊緣看到的景象洶湧可怕。
就在這時,眾人看到,遠處的島嶼上也有靈光閃耀,其他部族正陸續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