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伯父的主持下,我與縈兒成了親。
我拒絕了堂伯父讓我們住在王府的好意,成親之後我們便一直住在江府。
娘的那間小佛堂我一直給她留着,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心底總是盼望着,她能同我們住在一起共享天倫。
成婚沒多久,江余就打了勝仗,堂伯父大喜,我也十分高興,可隨之而來的消息使人如墜冰窟。
那個女子竟然……
那日我渾渾噩噩的回了家,猛灌了幾壺酒,一言不發。
縈兒似乎有些嚇到,她默默的坐在一旁陪着我,見我手中的酒喝完,又貼心的給我取了幾壺。
面對如此善解人意的縈兒我心有愧疚,酒是不喝了,卻將她擁在懷裏哭了良久……
我想去責問江余,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可是我沒有立場,而且江余必然比我更加崩潰……
看着縈兒明明擔心卻忍住不問的神情,我心疼了。
思慮再三,我將我與江余、清嫵之間的糾葛盡數說與她聽,包括我曾經對清嫵起的不該有的心思。
我將自己所有不堪的經歷和心思袒露在她面前,做好了她發怒斥我無恥的準備,可是她只是笑了笑對我說「夫君,你以前過得太苦,以後讓我陪着你吧!」
我再一次將她擁緊,懷着前所未有的真心。
日子過得很快,江余也已經從北境回來,與他同行的是清嫵的靈柩。
靖國公府上下皆悲痛,尤其是二房的林夫人,她當街攔下車隊,竟哭暈在靈柩前。
國公府打算迎回清嫵的靈柩,將她葬在國公府的祖墳,清嫵雖是江余的未婚妻,可畢竟沒有出嫁,仍是國公府的人。
而結果顯而易見,江余早就在王府里修了冰室,絕沒有讓清嫵入土為安的打算。
兩方人馬在大街上起了爭執,尤其是林五小姐,她是秦王府未來的世子妃,她當街同江余搶人,斥他沒有能力護清嫵平安,有何臉面攪她死後安寧。
雙方都不肯退步,後來還是秦王府的小王爺出面才將林五小姐勸慰好。
就這樣,江余將清嫵的遺體珍藏於王府冰室,緬懷三年。
三年裏,我每次去尋江余,他似乎都在作畫,畫的是同一個女子。
世人都說神武大將軍對林四小姐用情至深,甘願為她守靈,他已經心如死灰,今生只怕都不會再娶旁的女子。
可是我知道,江余不是心如死灰,雖然他每日沉浸在無窮的悲痛之中,但是我在他的眼中可以看見隱隱的期待。
我心生疑惑卻無人可解。
終於,江余娶妻的消息傳來,我第一反應竟然是清嫵活了?
我否定自己,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過,在我得知那女子是靖國公府二房新收的義女時,我又覺得這世間或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而我真正確定清嫵活過來的時候,是在他們大婚後的第一日。
我坐在大廳里翹首以盼,江余牽着她款款走來。
陽光下,男子滿腔深情,女子小意溫柔,他們和諧共生,眉眼之間儘是默契,仿佛是相戀已久的愛人。
而江余看那女子的眼神,與他看清嫵時的眼神如出一轍,甚至更為厚重。
他們按照禮儀給雲安王行禮敬茶,而後才到我。
那女子端了一杯茶遞到我身前,一如往昔的喚了我一句「大哥」。
我感覺鼻頭有些酸,趕緊接過茶一飲而盡,「甚好!」
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該懂得人自然懂,希望這一次他們能相守到白頭……
此後我常帶着縈兒和一雙兒女去王府與堂伯父一家小聚,堂伯父格外喜歡女孩,可他們府上接連來了兩個小子,所以那父子倆一看見我家的乖女兒就喜笑顏開,甚至有些滲人……
兩年之後,王府終於傳來好消息,是個粉雕玉徹的女娃娃,這一次連宮裏都轟動了。
新帝登位不久,冊封了他在位期間的第一個郡主——康寧郡主。
我每年都會帶着家人去青竹庵看望娘,我已經實現了自我救贖,希望娘也能獲得救贖。
我會一直堅持,直到容顏衰黃,身死骨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