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就閃過了幾道他記憶中的身影。
不是寧道奇的,不是傅采林的,不是畢玄的,也不是梵青慧的,更不是宋缺的……
這股氣息無比強大。
哪怕是老僧都感到了一種壓迫感,他將自己腦海里,天底下有這樣強大氣息的武者統統在自己的心頭過了一邊,卻發現沒有一人能跟這股氣息對得上。
「沒想到我這些年不關注江湖事,這天下間,竟然又出了這等強悍的高手。」
老僧的心裏有些吃驚。
此時,他的氣機已經跟這個來者不善的不速之客的氣息糾纏在了一起,令老僧意外的是,這人的氣機之強,竟然還隱隱的壓過了自己一頭。
「大師……」
一道年輕而又溫和的聲音傳入了老僧的耳中。
聽到這聲音傳入耳中,老僧的眉心跳動了一下,他眼神閃爍,雖然房門緊閉,當修為到了他這種地步,五感敏銳早已經超脫了凡俗之輩的想像,幾乎到了神乎其技的水平。
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
只需要耳朵聽到風吹過人體的的氣流的變化之聲,便可以在自己的腦海里自行生出一個人的樣貌。
那無比強悍氣息的主人已經到了禪房的門外。
老僧在腦海里『打量』着門外那人的樣貌跟身形——很年輕,有些出乎老僧預料的年輕,看這個樣貌,恐怕也就是二十多歲。
當然。
老僧也知道不能僅僅憑藉樣貌來判斷一個人的年紀,他自己就知道許多武功,能夠延緩衰老,即便是七老八十,容貌也跟雙十少女一般無二。
正在老僧在打量着蘇信的時候。
蘇信也隔着禪房緊閉的木門查看着禪房內的老僧。
「不知道在下該稱呼大師為裴矩呢,還是石之軒呢……」隨着禪房外的這句淡淡的聲音傳入到禪房內老僧的而內,那禪房裏的老僧的眼中頓時生出兩道無比森寒的殺意。
他再也忍耐不住。
只見到他的身影突然扭曲了一下,在下一瞬,這老僧盤膝而坐的身影竟然消失不見。
甚至都沒有見到禪房的木門打開。
這老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產房之外,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就像是這老僧會穿牆之術一般,直接從這緊閉的房門穿了過去。
但實際上。
蘇信看的分明。
這老僧方才用出的身法已經迅疾詭異到了極點,幾乎超越了視線所能捕捉到的極限。
即便是他,也是在自己遍佈四周,無比敏銳的氣機交感之下,才捕捉到了對方的動作,那老僧自然不可能會什麼神通,只是他的身法動作實在的太快,在開門出來的瞬間便將禪房之門重新緊閉,才讓人產生了一種他會穿牆之術的錯覺。
老僧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蘇信。
他身上的那件大紅袈裟無風而動。
而蘇信亦是在打量着對方。
雙方就這麼對視着。
過了良久,那老僧首先忍耐不住,他張嘴發出一聲沙啞陰沉的聲音:「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這老僧便是這無漏寺的主持,對外的身份是慈悲為懷,佛法高深的大德聖僧。
實際上,他正是那個銷聲匿跡了數十年,當年那個驚才絕艷,讓慈航靜齋以及散真人寧道奇都無比忌憚的邪王石之軒。
他曾假扮大隋重臣裴矩潛入隋宮,出仕為官,不止在滅陳之戰里立下了大功,更為大隋經略西域,在幾年之間連橫合縱,將強大的草原帝國突厥一分為二,改變了自魏晉以來中原的弱勢局面,在這一階段,石之軒將「不死印法」發揚光大,使其進入到了一種哲學思想的高度。
可以說,這不死印法,是大唐原著除了四大奇書里,最具有深度的一門武功。
「在下蘇信。」
蘇信並未隱瞞自己的身份。
聽到這個名字,石之軒神色動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這個名字,這一段時間裏,這大興城裏可是傳唱着這人所寫的詩歌。
就算是以石之軒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寫的詩,是真的好。
當然。
如果只是詩寫的好,也不會讓石之軒心神震動,能讓他心神如此震動的,是蘇信的身份。
蘇信之前被祝玉妍追殺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對於祝玉妍。
他心裏是有所愧疚的,這也是他不太願意面對的一個名字,而這蘇信,正是祝玉妍的弟子,但是,祝玉妍的弟子,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修為。
「原來如此。」
他看着蘇信,突然開口:「我之前還奇怪,你師傅為什麼突然撤銷了對你的追殺令,以我對你師傅的了解,她決定了的事情,是從來不會改變的。」
他眼中神光湛湛,語氣不疾不徐。
「她哪裏是撤銷對你的追殺令,恐怕是她親自對你出手,結果無功而返,甚至還在你的手上吃了虧吧。」
石之軒對於那位自己愛過的女人無比的熟悉,甚至他可能逼祝玉妍自己還要了解那位讓整個天下都聞風喪膽膽戰心驚的魔門陰後。
「不錯。」
蘇信點了點頭,他笑着說道:「師傅的確是來追殺過我,我用一些條件換得了師傅的原諒。」
「呵!」
對祝玉妍的了解已經深入到了骨髓里的石之軒聽到蘇信的這話卻不屑的輕笑了一聲,他嗤笑道:「原諒?她哪裏懂什麼原諒,她只是無奈下的妥協罷了。」
說着。
他的目光轉冷,聲音也變得森寒:「我如果猜的沒錯的話,你來這裏,應該也是替你師傅來的吧?她倒是打得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