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熱水中浸泡許久之後起身,雖然他全身已經足夠乾淨,但是少年依然搓洗地非常認真,好像搓下來的每一粒泥垢都能夠換到等重的黃金。
當軒一終於確認自己真的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味道之後,他才從澡堂中走出,然後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另一扇小門。
裏面是一套整整齊齊疊放在那裏的黑色制服,一頂銀色的假髮與一對銀色的美瞳,還有一雙質地精良的皮鞋,皮鞋旁邊是兩張黑色的卡片。
當軒一走出澡堂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是之前靦腆土氣的鄉野少年,發色與眼眸皆被掩蓋,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炬,路上那些行人甚至極少有敢和他對視的存在。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是星守郡暗部的執行專員。
……
……
「路上沒人認出來吧。」面前白衣銀髮的大叔搓着手問道。
「您手藝不錯。」軒一言簡意賅。
大叔此時的相貌與易容之後的軒一相若,都是白銀色澤的髮絲與眸眼,只是這非年老所致,也並非喬裝易容。
而是生來如此。
「哎,你是咱部唯一一個低血統的成員,受委屈了。」大叔嘆了口氣說道:「什麼時候那群高高在上的傢伙才會願意低頭看看我們啊。」
軒一沒有說話。
大叔是個好人,但是自己卻不想給他添麻煩,而且有一點這位大叔說錯了。
暗部執行司的賤民專員,其實並不僅僅只有他一個。
只是其他人都死掉罷了。
大叔終於反應過來,才看向軒一:「裝備?」
軒一遞出黑色的卡片,開口說道:「猛焰手槍一對,配鎢金彈頭四十五發,熔岩爆裂彈頭五發,霜凍遲緩彈頭五發。」
「標準四級合金單刀一柄,五級合金匕首一柄。」
「還有,焰心手雷五枚,寒霜手雷兩枚。」
軒一沒有絲毫遲疑,顯然這些裝備他在心中已經考慮再三。
大叔點頭記錄,然後抬頭問道:「不帶最新的熔芯彈頭嗎?以及激雷脈衝手雷?」
軒一搖頭:「我不想測試新產品,以及。」
少年指了指大叔手裏的黑卡:「它們太貴了,而我已經沒錢了。」
大叔點了點頭,然後不死心地壓低聲音:「真不行我先借你點?」
軒一笑了笑,這是他換上行頭之後第一次露出笑意:「心領了,不過萬一我回不來了,你家那位母老虎不把你給撕吃了。」
大叔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得耳邊一聲虎吼,不由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卻看到軒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後聳了聳肩:「卡就先留在你這做個紀念吧,裝備你送到老地方。」
這樣說着,軒一向着建築深處走去,來到了另一處櫃枱前,這裏與之前的風格不同,從天花板到櫃枱乃至於陳列的商品,都是一片雪白的色澤。
櫃枱前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冷艷女子,身穿白色的護士服,見到軒一過來,冷冰冰的臉上難得擠出幾分笑意。
軒一沒有笑。
他遞出第二張黑卡。
「五天份的標準口糧和飲水,止血藥,繃帶和三支旋復花麻醉劑。」
女子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摸了摸那張黑卡,臉上滿是戀戀不捨的表情:「裏面還有很多。」
軒一點頭:「剩下的全部給我兌換成靈液。」
女子驟然看向他,不敢確定。
軒一再次確認:「全部兌換成靈液。」
女子點了點頭。
……
……
當軒一走進那個密閉的車廂里時,鳩三似乎已經在那裏等了很久了。
那是一個面容冷清但非常美麗的女孩,與軒一不同,她有着極為純粹的銀髮與銀眸。
看到對方,軒一罕見地挑起了眉:「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鳩三表情比軒一更冷:「我也很意外。」
二人只草草說過這一句話,便重新陷入了沉默,只餘下車廂在緩緩前進的喑啞聲音。
過了些許,鳩三伸手掂起身邊一個鞋盒大小的銀色箱子,平靜遞給了軒一:「給你的。」
軒一看到那個銀色盒子,表情稍微有些精彩:「不是吧。」
鳩三點了點頭:「是的。」
軒一咽了一口口水:「幾發?」
鳩三搖搖頭:「我沒打開。」
軒一嘆了口氣:「我們是不是有主子了?」
鳩三點了點頭:「應該是。」
軒一苦笑:「那真不開心啊。」
鳩三點了點在他身邊的那個盒子:「我以為你會開心。」
軒一沒有說話,鳩三卻在車廂里站了起來。
她開始脫衣。
鳩三很美,她的身體更美,白的恍惚玉石,還是最白最膩的羊脂玉。
軒一看着對方的動作,搖搖頭,也站起身來慢慢解下身上的制服。
少年很瘦,但全身的肌肉彼此妥帖地構成圓滑的線條,像是平緩起伏的山巒。
這對年輕的男女面對面解衣,卻始終沒有向着對方美好的身體看上一眼。
他們只是自顧自地脫去身上原本筆挺的黑色制服,脫到一絲不掛,再各自穿上掛在車廂壁上的緊身作戰服,當他們重新坐在那裏的時候,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軒一靠在椅背上,伸手拿起旁邊的報紙。
頭版頭條,報紙上那個藍發的少女正對着自己燦爛地微笑。
「九公主已確認將於下月造訪眾星之城,參加長安女帝誕辰一千周年的慶祝典禮。」
軒一看向對面的少女:「下個月是七月對吧。」
鳩三默默點了點下巴。
軒一將報紙舉向天空,終於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七月不遠。